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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燈聽了越發覺得顧瑾玉的小心小意是因著覬覦他一身藥血,想哄順他讓他主動製藥云云。
他眉頭一跳一跳的,捏捏鼻子去書桌前寫信箋,花燼炯炯有神地飛到窗台去,顧小燈筆一放下,它便急不可待地伸出大爪子候著。
顧小燈看它遠飛,忽然又想到另一個鬧心的,回頭問奉恩:“葛東晨離開顧家沒有啊?他不會真在東林苑過的年吧?”
得到這人真沒走的消息,顧小燈氣笑了:“什麼人啊,過年都打秋風,真是臭不要臉,也沒個顧家的樣子,垃圾,垃圾!”
他一想到葛東晨私下不知幾次對他的擺弄,早上吃下的餃子便想嘔出來,又想到昨天醫師面對他們的淡定,忍不住問了兩嘴:“那葛東晨是經常和顧瑾玉打架嗎?看他們的仇視樣,似乎不是一時半會的,都是大人又都是大臣的,就這麼無遮無掩地打到破相斷腿,著實有些不體面。他們以前有這麼深的私仇嗎?還是這七年裡積少成多地敵對起來的?”
“這等私下的鬥毆確實頻繁。”奉恩臉色複雜,“那位葛將軍經常仗著武藝偷偷潛進來,屢屢被暗衛發現,王爺若是在府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過去打人了。他們的積怨更多是私仇,想來是因為他從前在私塾中欺凌公子,王爺每次碰到他都會變凶煞,那葛將軍看王爺,也是一副恨不得殺人的模樣。”
顧小燈眉尾輕輕一揚,順其自然地問:“葛東晨怎麼欺凌我的,顧瑾玉知道?”
“王爺若是一無所知,怎會對他恨之入骨,想來是覺得若沒有他們的推波助瀾,公子也不會墜水消失……”
顧小燈托著腮沉思起來。
*
花燼急吼吼地飛回顧瑾玉的窗前時,顧瑾玉正在閉門造車,羅列一個至關重要的大計劃,該計劃分為三大步,在他心裡的擬名為保憐燈三部曲。
祝留天亮時被興王府的人催著回去,臨走時還熱心地繼續給顧瑾玉支招,連同昨夜一筐情愛寶典,讓顧瑾玉腦子裡塞滿了不知所云的要點。
他儘量想在白紙黑字上鋪開條理清明的邏輯,就像怎麼做殺人任務、做平叛異族的計劃捲軸一樣,但事實上,他只是在手忙腳亂地胡亂使勁。
花燼的到來解開了他無從下手的第一步,什麼計不計劃的,在他和顧小燈之間毫無施展的餘地。這場由單相思而起的愛情博弈里,他可以為顧小燈殺人放火,求生謀死,做盡一切合理與不合理的瘋狂舉止,但不管怎麼樣,他都需要被顧小燈牽著走。
顧瑾玉尚未注意到這本質,或許是他不覺得不好。倘若他脖子上有一條狗繩,他便想小心翼翼地塞到顧小燈手裡。
見花燼的爪子上綁著信箋,顧瑾玉急忙摘下來,等看完信上寥寥的一句話,他凝固在了陽光下。
顧小燈寫道:【我想去摘星樓的明燭間】
顧瑾玉看了一晚上的痴男怨男話本,腦子裡頓時閃現出了數種的橋段。
於是他先小小地崩潰了。
顧小燈從學捨出來,牽著小配到東林苑的入口時,便看到了一個雖然身著華服但是難掩憔悴的顧瑾玉。
顧小燈上下瞅了他兩眼:“大將軍,大王爺,昨天晚上幹什麼了?青天白日之下,一點精氣神都沒有,不像個喜慶年節里的人物,倒像是個從黃泉底下鑽出來的野鬼。”
顧瑾玉立即扯了扯笑容,語氣溫和地低頭:“沒有,只是守歲,讀些閒書,我會讓自己振作起來,不會讓小燈看不順眼的。”
顧小燈看他這謹小慎微伏低做小的模樣,心想擱這還裝,真是不拘小節。
他表情奇妙,心情更是微妙地刮刮鼻子:“你愛咋樣就咋樣,跟我犯不著,但你真的能帶我去那地方?”
顧瑾玉的笑意變得有些艱難,頂著那張青紫淤痕未能完全消失的狼狽臉,有些可憐巴巴地輕聲問:“小燈為什麼想去那裡?我知道,那是蘇家的地方。”
顧瑾玉七年前就把明燭間炸了,但後來蘇明雅一得勢,就又悄悄地把摘星樓恢復如初。這幾年裡,他沒少私下差人去毀那座高樓,但他前腳毀,蘇明雅就能在後頭重建。
“囉里八嗦。”顧小燈哼了一聲,覺得他和蘇明雅之間的事不需要和第三人解釋,“你要是不能帶我去就算了,我就當出來遛一圈狗,我回去了。”
說著他轉身便走,顧瑾玉當即快步攔到他面前:“沒有,你就當我隨口一問。你如今身體才算好轉,想去哪都好,馬車已經備好了,我能帶你去長洛的任何一個角落。”
顧小燈深吸一口氣,心情更微妙了,只得先摁下不表:“那走吧!”
顧瑾玉同手同腳地跟在他身旁,滿腦子漿糊不知如何搭話,比顧小燈手裡牽著的小配還不如。
顧小燈話多些,跟著小配不時輕快地蹦躂,跳脫得很,想到哪一處就講哪一點:“顧瑾玉,我很喜歡你的狗兒子,過一陣子我去找我哥,我能把小配也一併帶走嗎?”
顧瑾玉心頭突突直跳:“……好。”
“小配能出得了遠門嗎?”
“當然可以,當初我去北境把它也捎上了,它甚至在北境無師自通地學會了牧羊。”
顧小燈便彎腰去,溫柔地摸一摸小配興高采烈的狗頭:“不愧是乖崽,真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