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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燈不出門,千機樓不是個能掀出沸揚傳聞的地方,孕育過的悖倫事多如牛毛,他對和顧瑾玉、關雲霽扮演出的“三人行”劇本幾乎毫不在意,正如少年時對待各類情色謠言,他知道什麼是假的,假的不可能成真,演戲只是一個手段,他不會過不去。
但姚雲正就相當過不去了。
他找親爹理論,親爹當然是不在意的:“他要睡別人的臠寵就讓他睡去,他要和臠寵的原主一起共享臠寵也讓他玩去,你哥畢竟染了嚴重的菸癮,重欲是理所當然的,你和精蟲發什麼脾氣?”
“我就是看不慣。”
“少見多怪。”姚雲暉好笑地哄兒子,“難不成你是覺得你哥背叛了那個顧山卿?”
“都背叛了!”姚雲正氣得冒火,臭小貓背叛了,臭大貓也是,他們把純潔的感情撕碎了,氣得他泡多少眼珠都咽不下這口氣。
姚雲暉有很多正事,這好兒子雖然能協助不少,但一變成逆子的時候還是讓他非常煩惱,於是採用以毒攻毒分散他這蠻橫的注意力:“不是說那顧山卿沒死,在長洛蘇家,你沒跟著訊息嗎?還有神醫谷的替身,你也不盯著了?”
姚雲正延後想起這茬,當即去找親哥對噴,大力指責他棄原配又棄繼室,親哥看蛆蟲一樣看他,隨即上前來揍他,姚雲正且戰且退,還是掛了點彩。
他用了從金罌窟送來的藥血,通體舒暢地去找高鳴乾,撞見高老二吸食菸草,嘖嘖兩聲,見人不好他就開心。
高鳴乾也不在意,緩了抽搐後請他落座,不等姚雲正說話便笑道:“為那佰三來的?要我說,看不順眼,不如殺了了事。”
這話很是有攛掇的惡意,本質他們極相似,看別人痛悔自己便舒坦,姚雲正嗤笑:“我何必費這個力氣,顧瑾玉薄情寡義,連我那小義兄都能拋之腦後,這佰三能長久?他遲早也要被拋棄,到時我撿了來,要殺要剮我說了算。”
“那我期待那一天。”高鳴乾緊接著笑眯眯地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雲二,千機樓這麼鼓吹神降聖子,號稱人間有真神,世上有神跡,奴隸們信,你信嗎?”
姚雲正不耐煩:“東拉西扯什麼?”
不懂事的時候,姚雲正還真信過。也許每一個雲氏子弟小時候都信過,畢竟,若是自己不曾信仰過,如何在信眾萬奴面前扮演?這種信仰持續到呼吸第一口煙毒見霧中幻覺、踏入金罌窟見缸中藥人時斷絕,人間熙熙攘攘,往來都是人影,從來沒有神。
高鳴乾拿起一支藏花煙杆,吸食起來:“如果真的有,並且一直在你視線里,那一定很好玩。”
姚雲正當是癮君子犯病,懶得浪費時間,交代了辦好派人去長洛劫小義兄的事,轉身就走了。
第153章
姚雲正從高鳴乾處離開,手搭在腰間的劍柄,沿著長廊一路向東,所到之處的侍奴衣擺委地跪滿兩邊,正是晌午後,山雨之中一絲日光也無,西境的雨季已然開始,雨水要從暮秋下到隆冬去,藕斷絲連,綿綿無期。
姚雲正已經開始感到煩躁,雨水一來,出入愈發不便,忙碌的事多了千件百樁,不知道下一次出樓是什麼時候,縱使能出去,大抵也就是在梁鄴城兜一圈。
越往東走日照越好,日照最好的地方是他和親爹的住址,兩座寢殿緊挨,親爹住在他娘住過的舊址,他自己住一間,如非必要不踏足隔壁,即便他原本是在那裡出生和長大的。
姚雲正目不斜視地走過父母共住的寢殿,回到自己的地盤,一進門,人造的珠光把滿殿輝映得燦爛,極力彌補了雨季無日照的困境。姚雲正的手還是搭在劍柄上,環視一圈,突如其來地感到迷茫。
好像一望到頭了。
他想,繼續馴化和踐踏一人之下的萬奴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人總要去求點似乎永遠求不來的東西,難道是天生帶點賤?
姚雲正覺得自己應該去物色點其他的人,他又踏出了門,去彩雀壇徘徊了兩圈,挑了幾個順眼的麗奴,看來看去,扭頭出來,游離到了顧瑾玉寢殿的門口。
他隨意地詢問把守的死士,聽到親哥被親爹叫走了,便想奪門而入了,但自尊心作祟,慪氣想轉頭就走,然而腳既聽又不聽使喚,到底還是踹上了門。
死士們攔下,他便踹這堵人門:“滾開,少主要進去。”
沒有死士敢回手,只有為首的小心勸告,姚雲正一聽頓生反骨,就算過後被顧瑾玉揍又怎麼了?他能怕這個?他難道會一直打不過?
大門又挨了他的猛踹,緊閉的大門咚一聲,他便暢快了一分,直到門從內緩開,他看到臭小貓吃力地推著半邊門,撇過來一眼,暢快到了頂峰。
顧小燈剛在午睡,顧瑾玉一不在他就睡覺,這樣等他回來就能精神滿滿地共處了,睡到快做夢時被鼓聲似的雜音吵醒,呆了一會猜到會是誰,索性主動開門,省得他糟踐完門神們再闖進來。
只是這門太重了!他奮力推開半邊門,每次看顧瑾玉出門的時候都是隨手一掀,哪想重成這樣,他忍住齜牙咧嘴,開了一點就扒著門往外看,果然看到討債鬼,不太想理,便先問幾個面帶菜色的死士還好不好,當門神的都是肉盾,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