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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得靠著顧瑾玉的勤勞寶貝大鳥傳遞家書呢。
祝彌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一時緘默。
顧小燈還有其他想問的:“對了,書院裡有人傳我是模仿瑾玉的學人精,我自己都沒聽到,怎麼到瑾玉口中,好像人人都在這麼說?”
祝彌反問:“那您有學四公子嗎?”
顧小燈實誠地點點頭:“有啊,但都是私下的,學他一點表面,學不了好處。”
“那便是了。”祝彌意有所指。
“是什麼?是我倒霉嗎?”顧小燈摸摸後頸,“你說我要是真學他學到才高八斗,那也算叫得精闢,但我這程度連東施效顰都算不上嘛,還學人精,怎麼就精了。”
祝彌:“……您眼光獨到,心態真好。”
顧小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揮揮手回去,照常文課一節不落,武課便鑽回竹院黏著蘇明雅。蘇明雅為了讓他開心些,特地從蘇家調來一批醫書孤本,手一揮全送了他,鼓勵他在顧家的掌控之外勤勉自學,驚得顧小燈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全給我?真的全給我?”
“想要什麼都給你。”蘇明雅越來越縱他,“我希望小朋友開心些,不必因為瑾玉而鬱鬱寡歡。”
顧小燈格外動容,一個猛子握住他的手,哇哇地誇張謳歌:“蘇大善人!蘇大仙子!你是下凡來普渡我這個泥巴小人的吧?你做我的朋友,還做我的寶藏,你幫了我這麼多,我要怎麼回報你才好!”
蘇明雅看了看他的梨渦,輕輕一笑:“陪我即可。”
這要求根本就是顧小燈求之不得的,他愈發收不住黏人勁,一到竹院就黏著蘇明雅不走,等到左腳完全康復,理應離開竹院回他自己的屋舍時,他都萬分不舍。
就在此時,七月初秋起涼風,蘇明雅病倒了。
每逢換季之初,蘇明雅都容易感風寒,病都病出一籮筐經驗了。蘇家那頭原本要提前接他回去住一陣,被蘇明雅回絕了,他只覺回家無趣,早早預備好在竹院閉居。
畢竟蘇家沒有一個黏人的小尤物陪著,遠遠比不上竹院舒心。
顧小燈壓根沒有被感染風寒的擔心,他這體質就不易生病,愈發黏在蘇明雅身邊照料,照拂人是他小時候常做的,現在照顧起蘇明雅來,只覺又是親切,又是憐惜。
蘇明雅比他高,卻因連日發燒和哮症虛弱,幾次倒在他懷裡燒得渾身灼熱,半闔著無神的濕潤眼睛,不住地輕喘,不住地顫抖。
顧小燈的小心肝幾乎一天被戳中八百回。
七月初七盛節時,蘇明雅病到了小尾巴,倦懶地不想出門,索性對外稱仍在重度風寒中,推卻了一眾長洛交際。蘇家人沒有不順著他的,竹院愈發清靜如世外桃源。
晌午時,蘇明雅倚在窗前,左手握著裝了冰塊的冰爐降降身上的低燒,右手輕撫黏在身旁的顧小燈,聲音因連日咳嗽而微啞,反倒顯得別樣的溫柔:“小燈,今天是盛節,你不必陪著我枯坐,可以出去和其他人走動的。”
顧小燈虎了小臉,認真道:“病中人最需要陪伴了,我怎麼能丟下你呢?我不!”
蘇明雅便輕輕柔柔地笑,垂著睫毛倦倦地坐著,顧小燈覺得他這樣子可憐又好看,又使勁瞧。
蘇明雅無奈:“你又在看我。”
顧小燈點頭:“是啊,看蘇公子好看嘛,冰爐凍不凍啊?”
蘇明雅的目光逡巡在他臉上:“你含一塊……就知道了。”
“含?”
“嗯。”
蘇明雅撥轉冰爐,微紅的指尖從中捻出一塊圓潤的冰球,顧小燈以為他要把冰塞到自己口中,啊的一聲就張開了嘴巴,湊過去叼小冰球。
誰知蘇明雅卻把冰球含進了自己口中。
顧小燈急了:“哎呀,你還發著燒的,不能隨意含冰塊,怕傷脾胃的……”
蘇明雅忽然攬過他,低頭貼了過來。
顧小燈渾身僵住,感官全集中到唇齒之間,蘇明雅呼吸間的熱氣,舌尖捲來的冰,全渡到了他口中。
渡完,蘇明雅鬆開他,不知道是生病的緣故還是情緒,耳垂頭一次紅了。
“是挺凍的……”顧小燈懵懵地卷了卷那冰塊,等它融化太慢,索性一口吞咽了。
他冰得一激靈,斯哈斯哈著湊到蘇明雅跟前去,灼灼又嘿嘿地看他:“蘇公子親我了。”
蘇明雅安靜著不吭聲,顧小燈不住往他跟前湊,哼哼唧唧:“堂堂的蘇大少爺要賴帳嗎?”
他纏了許久,蘇明雅輕笑著垂眸看他:“你先纏著我的。”
“是啊,我先死纏爛打嘛,但蘇公子一直縱容著我的。”顧小燈用鼻尖蹭蹭他喉結,直言不諱地問道:“蘇公子喜歡我嗎?”
蘇明雅眼皮一跳,一時啞然。
喜歡二字非常私密,私密到近乎粗俗野蠻的程度,他一聽便感覺自己被拽進了田壟中。
顧小燈鍥而不捨地問他,他看著顧小燈那雙生氣勃勃的眼睛,半晌心想,他並不喜歡他,本就不可能喜歡他。
但他的確想玩他,想要不太當真,輕浮浪蕩地玩一玩他。
反正他這副十八等身體不知有幾個明日,今日想遊戲了,就在今日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