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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說到這還有些後怕,用拇指和中指丈量著顧瑾玉自盡時用的兇器長度:“他從犄角旮旯里翻了一根簪子出來,這麼長一根,毫無預兆地就扎進了心頭,當日可是除夕,另外兩位將軍還有五公子去找他,突然就被他心頭濺出來的血噴了一臉。”
顧小燈:“……”
“後來幸虧前世子回來了,帶著個神醫和靈藥,又把他從鬼門關撈了回來。在那之後他照舊過日子,只是看著總神志不太清明,對那塊牌位寶貝得不行,去年春寒上朝時,還干出過把牌位藏在斗篷里,抱著去上朝……”
“什麼牌位?”
首領又說禿嚕了嘴,連忙剎車打住:“一種……新研製出來的武器。”
顧小燈趕緊喝口茶,平復一下洶湧的思緒:“那就好那就好,我還以為是死人的牌位呢。”
方才一念之間,他甚至萌生了是他的牌位的錯覺。
首領訥訥的:“所幸現在是真好了。”
顧小燈眼角一抽:“怎麼,你們覺得他的心病好了?”
“那必然的。”
首領和其他暗衛都猛猛點頭,目光炯炯地看向顧小燈,那眼神和花燼竟有幾分相似,好似八隻海東青呆呆直直地杵著看他。
這些人當中,有幾個是去年十二月初八跟著顧瑾玉到白涌山去的,親眼目睹了他從水裡撈出顧小燈之後的瘋魔樣,恨不得掰開每個細節,仔細地同顧小燈渲染上十幾遍。
顧小燈懵了懵,心想這麼看著我作甚,不要擺出一副我回來了他的病就迎刃而解的模樣啊喂!
他趕緊又吃碟瓜子,問起最初想問的話來:“前頭說到葛東晨跟樹杈子不對付,前陣子我從祝留那聽的意思似乎是,葛東晨以前也常潛入顧顧家,他潛到顧家來幹什麼?”
前面首領說得多,起了個“好頭”,這下其他暗衛都跟著嘴漏:“那位感覺也是有點瘋症和心病的,自七年前開始便不時偷偷跑到我們東林苑來,也不會做別的壞事,經常就是乾巴巴地杵在學子院看一宿。”
顧小燈又覺得匪夷所思了:“那時候廣澤書院都關掉了,他去那裡看什麼?”
“看學舍,他以前住過的地方被主子剷平了,他就一直看公子你的學舍。”
一個暗衛撓起頭來:“他武功高,身份也高,主子去北境的時候,因為鞭長莫及,葛東晨來得可頻繁了。我和另外一個兄弟一直守在顧家,起初見他來如臨大敵,後來見他沒惹出什麼麻煩,就隨他在黑夜裡杵著了。但主子知道這事後很生氣,千里迢迢傳信來罵我們偷懶,叫我們下次看到他,就該無所顧忌地拔刀上前去將他捅個對穿……”
暗衛說著歪了嘴:“他真是大言不慚,他自己當然可以將那葛將軍捅個對穿,我們是什麼?小嘍囉啊,哪裡敢這麼幹,人葛家又不是吃素的,一堆死士呢,更別提後來我們發現葛家當中似乎還有一些會用蠱的。後來主子回了顧家,我們就暗戳戳讓他親自去收拾人,葛將軍一來,他收到消息就提刀過去打架,我們就負責跟在後面收拾爛攤子,好在他們武功平分秋色,打不死的。”
顧小燈想起除夕那一天葛東晨看到他的癲狂樣,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他深吸一口氣:“他們倆七年裡都是這麼打過來的?”
另一個暗衛接龍了:“豈止他們兩位,主子還打蘇家的,葛將軍也打蘇家的,蘇家的又同時打他們倆!”
顧小燈張大了嘴巴:“那個年輕的蘇宰相看起來病殃殃的,不會就是被打出來的吧?”
暗衛實誠地點了頭:“是啊,差點被主子弄死來著,好幾回呢。”
顧小燈舌頭快要打結了:“幾、幾回?什麼個情況?”
“第一回 肯定是天銘十七年年末那一遭。當時他跑去摘星樓,用隨身帶的小破軍炮把最頂上的地方,還有在裡面的蘇大公子給炸了。當時祝大人嚇得跳腳,還好蘇家的人後腳就衝過去把蘇大公子救回去,沒炸到臉也是運氣好啊。”
另一個暗衛比划起來。
“第二回 是他剛從北境回來,他一回來就帶著我們好一堆人衝進蘇家去,那天晚上他又去行刺那蘇大公子,後來聽聞那大公子一夜重病,臥病在床大半月,差一點就跟當時的老宰相一塊父子共死了。蘇家那陣子,佛堂里的鐘聲一直在響。”
他身邊的同僚趕緊補充細節:“我記得那夜他還從蘇家背了好多畫出來!”
顧小燈:“…………”
*
日暮時分,顧瑾玉剛下朝,“雲麾將軍當街虛倒”和顧小燈玩了一天的消息就一塊塞進了他的耳朵里。
他快馬加鞭地回了顧家,把跟在顧小燈身邊的八個暗衛都招了過來詢問情況。
在聽到葛東晨是被顧小燈袖子裡的藥藥倒的時候,他原本不苟言笑的臉閃出了一絲笑意,很快就又穩住了。
“原來他這一陣子在鑽研藥物,好,他義兄尚且需要神醫谷的引導,他自己卻能鑽研到這等程度,可見他是極有天賦的……那他下午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暗衛們齊齊點頭:“開心的。公子下午和我們在路邊的茶攤圍坐閒聊,他照顧人家老闆的生意,也體諒我們忙碌,一整個下午都在和我們聊天,他的眼睛一直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