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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留不敢折身回去看蘇家大少爺的情況,只催命地吹哨聲,從七樓吹到焦黑的一樓,才把海東青花燼招到了。
誰知哨聲也吵醒了顧瑾玉,祝留剛吩咐完花燼,就對上了顧瑾玉森冷的眼睛。
眼看著這瘋主子要爬回去宰人,祝留忙轉移更要命的問題:“主子,你聽我說,我跑來喊你不是阻礙你,是有大事!有兩個消息,好消息是高鳴乾找到了,壞消息是他要逃了,女帝要放走他!”
顧瑾玉驟然轉過臉來。
祝留頭皮發緊:“他把二小姐顧如慧挾持了,您知道的,女帝和二小姐……”
顧瑾玉的眼睛裡蔓延上血絲:“那就讓他們一起死,我的刀呢?”
祝留冒冷汗了:“女帝陛下預判到了,所以急召你進宮,刻不容緩,現在就得進宮了主子,你私自闖葛家砍葛少將軍的事傳到了皇宮,女帝需要你請罪……三皇女說,這種時候,您不能再觸怒新君的權威了!”
顧瑾玉擦擦下巴的血:“我殺完人就去請罪。”
祝留咬咬牙正要再劈顧瑾玉一次,摘星樓外就傳來沉重的馬蹄聲。
顧瑾玉手下的副將們火速闖進來,一雙雙驚惶又亢奮的眼睛望向他。
“將軍,前線最新戰報,北境出亂子了。”
第43章
顧瑾玉被簇擁著趕到皇宮時,新帝高鳴世結束了對一眾新貴老權的安撫,正在天澤宮等著料理顧瑾玉這最後一個刺頭。
三皇女高鳴興一身騎服站在天澤宮門口,目光如炬地看著顧瑾玉和祝留一對主僕走近,祝留夾著尾巴,屏聲斂息地想隨同顧瑾玉進天澤宮,卻在大門口被高鳴興薅了下來。
祝留:“……”
顧瑾玉毫無停頓地踏進宮門,空曠的天澤宮之內只有兩盞燈,女帝高鳴世除了多添半張軟床,其餘陳設通通拋卻,一夜之間拆下了先帝的所有富麗無用物,把天澤宮拆成了近乎家徒四壁的程度。大約是把居處拆成新白紙,只等誰人來潑墨。
顧瑾玉踏進時,女帝長身玉立於一盞燈前,盯著昏黃燈光下的一對耳珠出神,待聽到聲響,她才合上盛著耳珠的錦盒,轉身看向顧瑾玉。
“蘇家剛傳來消息,他們的公子在摘星樓上被不明器物炸傷,幾乎命懸一線,蘇宰相方才在前朝面如土色,向朕請言致仕。”
女帝聲音平靜,只提這一樁糾紛,掠過了岳家和葛家。
“關家剛頹,蘇家要是再退,你顧瑾玉是能替千人文還是萬人武?”
“晉國有千萬志士願為陛下盡忠,不差臣一個小人。”顧瑾玉眼裡的血絲還沒完全消失,“陛下,高鳴乾要逃去哪?”
“不礙事。”女帝依舊冷靜,“北境出了兵亂,那才是你應該關心的,鎮北王已經請示過對北戎用兵,一旦出兵,你們一起去。”
顧瑾玉執著地又問了一遍:“臣只想捉拿高鳴乾歸案,那逆賊逃往何處了?”
女帝的手無意識地放在了盛耳珠的匣子上,停頓了一會,才給出答覆:“朕自己會料理。你想要朕二弟的頭顱,應當拿北境的戰功來換。此外,白涌山原是蘇家管轄的領地,即此刻起,它歸屬於你顧瑾玉,滿城水源的管控也一併由你執掌。”
她打斷了顧瑾玉再次的執拗:“朕知道你在找人,聽著,未見遺屍,便是還有變數。比起瘋狗式的到處尋仇,你最好先考慮在世功名,若無權勢,你怎麼庇護背後人?”
“您什麼意思?”
女帝徒手掐滅了一盞燈,僅剩一盞的燈光照在她半張臉上:“百年前煦光帝高驪與獅心後謝漆留下了一份【驪漆手札】,記載了唯有歷代君王才能得知的異聞奇錄。”
顧瑾玉面具似的臉隨著女帝的緩聲平述一寸寸出現波動。
“晉國曾有神權獨攬的時代,有皇嗣可憑藉先祖的鬼魂之力死而復生,帶著前世記憶返老還童,重回少年以挽狂瀾,如此數十代,終止於煦光帝和獅心後。
“帝後當年剷平了晉國神權的護國寺,遏止了時空亂象,但新問題隨之而來,帝後發現凡有高家血脈者,皆有可能捲入紊亂的時空,但捲入者不可還童,只可能穿越到後世。”
顧瑾玉耳畔似有轟隆隆的水聲:“陛下,你是說……我要找的人,他不是去了黃泉,而是去了後世?”
“你要找的顧山卿,只要不見遺體,便有可能如此。”女帝望向他,“朕直到現在才告訴你,是看到了先帝遺留的三道免死金牌,才得知你和顧山卿的身份自出生便互換了。顧瑾玉,你知不知道此事?”
“我知道,先帝可赦免顧家,陛下就可問罪顧家,臣來日是生是死都無異議。”顧瑾玉極快地恢復了神志,“但陛下方才說只有‘高家血脈者’,您的意思是——”
女帝平靜道:“鎮北王顧琰是上代的皇室私生子。論其親緣,顧家五個子女,與朕皆是堂親。此事是朕在先帝駕崩之夜,先帝親口告知的,鎮北王自己甚至從不知情。”
顧瑾玉驟然笑了一聲,既嘲於顧琰,又謝於顧琰,多謝他是皇室醜聞,才有萬幸的小燈倖免。
但他笑罷,淚意驟然就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