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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時讓我想到了那個姓葛的將軍。”吳嗔摸摸下巴,“他比你還要有意思,我就說跟著小公子一定會見到許多奇事妙人。”
千山詭譎,蘇明雅不確定葛東晨的生死,於是問:“敢問那人還活著麼?”
“這會早死了。”吳嗔掐指估算了一下那御下蠱的極限,“應該和那蘇明雅死的時間差不多。”
蘇明雅又是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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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城中,張等晴一早起來就發現顧小燈的房間人去樓空,徒剩一狗一鳥,他馬上意識到弟弟是被混帳東西帶出去了,當即氣得像個豎起冠子的雄雉,第一反應自是去找顧平瀚追問顧瑾玉把他弟拐去了哪,誰知道顧平瀚頂著兩個黑眼圈,拿了各種和神醫谷攸關的瑣事絆住了他。
大好佳節,張等晴捏著鼻子忙轉了一天,數次抬起腳想踹顧平瀚一頓,顧平瀚甚至自備了木刀,每次看他生氣就把木刀往前一遞。
張等晴鼓起肱二頭肌掰斷五把木刀時,大好的七夕已經到了入夜。
他給私獄的關雲霽治完傷,撣著衣袖踏出地下,顧平瀚遞來一食盒的新鮮青棗,他隨意地抓了一把嘎嘣嘎嘣咬起來,吃了一半才想到這玩意不應季,怕是從東邊長洛那頭運來,回頭看去,顧平瀚跟在一邊面癱安靜地走,布滿血絲的雙眼看向停下來的他,什麼也沒問,什麼都聽從的樣子。
張等晴呸掉棗核,第無數次覺得這人有點毛病。
晚上還有忙活的,顧平瀚前天說是自己麾下的天象師不夠好,需要一名最好的天象師,為後續的梁鄴城做籌謀,張等晴便修書把神醫谷里的許齋叫來,正好人今天到了。
兩人回了將軍府,許齋到了,方井也在,見到張等晴就方著一張臉上來:“晴哥,我在月牙城見到你弟弟了!”
張等晴滿心的鬱悶消化掉了:“那他回來了?”
方井老實巴交:“沒有,那定北王在他身邊,小公子說晚上還想在外走走,就不回來了,托我跟你說一聲,讓你不用擔心,他們準備在那艘西平河上的樓船過夜,晴哥你有印象吧?就老大老氣派的那艘船,原來就是他的。”
張等晴氣得擼起袖子大罵:“顧瑾玉這先斬後奏的混帳!”
方井撓撓頭安慰他:“吳嗔和蘇小鳶也在,正好和他們一路作伴,人多,小公子看著很開心,應該沒什麼事,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吳嗔也在?那就行,他武功高。”張等晴稍微放心了點,放下袖子招呼著許齋,把人往顧平瀚面前一晾,“我神醫谷最好的天象師就在這了,你們以前都只是聞其名不見其人是吧,現在你們認識一下,顧平瀚,你有什麼想要幫忙的跟他說,我去西平河找小燈。”
張等晴說走就要走,對於失而復得的弟弟總有分離的焦慮。
本來若不是顧小燈來了西境暫住將軍府休養,他也不會在這裡一連住這麼久——上次住這麼久還是顧平瀚染上煙毒之癮的時候了。
若是顧小燈身體好轉了不少,他有些想趁此把他帶回神醫谷去,免得他捲入雙顧後續的麻煩事裡。
張等晴來時什麼也沒帶,慣用的醫箱在神醫谷和將軍府都有,來去自如似清風。
因此他風風火火地轉身時,顧平瀚也猜到了他可能短時間內不會再回來。
“神醫。”顧平瀚人前一慣這麼尊稱他。
張等晴回頭:“有事?”
七夕夜,有事也如無事,顧平瀚張了張口,到底閉了回去,只把手裡的食盒送過去,墨褐色的無聊外殼下,內里還有一半甜甜的青棗。
張等晴推回去:“婆婆媽媽的,你自己吃吧!諸事小心,有急事再飛鷹傳信,我留給你的那幾樣東西,你掂量著,多看多慎重,走了。”
他說的那幾樣東西有戒菸防毒的藥方、靈藥銀針,白紙黑字寫了十二禁忌、十二裨益,以及復中煙毒或菸癮復發時,緊急自救的施針點穴方法。
他又不是他顧家的軍醫,當他顧平瀚的朋友已經很麻煩了。
顧平瀚點了頭,還是把食盒往前送。
張等晴只得拿了夾到臂彎,擺擺手轉身走出幾步,忽然想起顧平瀚最近遇到的刺殺多,於是又折回來厲斥:“顧大將軍,你把我周圍的暗衛撤掉,調回來拱衛你自己,我本江湖人,不用你派你的官軍來添亂!還有那蘇小鳶眼力好,人回來了你記得用。”
顧平瀚又點頭:“好。”
張等晴又擺擺手,和方井許齋兩人比了個神醫谷的暗號手勢,意思是讓他們暫時留在這裡聽顧平瀚差遣,一個是身手頂好,一個精通天象和醫術,他們在他就放心多了,於是轉身再沒回頭。
走出半遠時,耳朵一動,他聽到方井納悶地說道:“他怎麼婆婆媽媽的?”
許齋回了輕笑,顧平瀚一如既往的沉默安靜。
張等晴上馬時咬了一顆青棗,一口把脆生生的棗核都咬碎了,心煩意亂的,總覺得顧平瀚今天似乎有話沒說。
罷了。
再想他就真跟個老媽子一樣了。
還是弟弟更重要些。
第129章
夜短人心念想長,顧瑾玉一心不動聲色的情動,和難以言喻的絲絲縷縷滯悶,快到樓船時,他抱著顧小燈的腰,目光不由自主地總垂落在他的裙擺上,想著江夜朦朧,紅袖酒香,想著想著就覺得鼻血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