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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眼眶微微有些濕潤,眼前模糊了一切,一串淚,猛地砸在了地上,我喃喃念出聲,“青女飛來紅翠少,特地芳菲,絕艷驚衰草。”
朝城,陌林。
九重天下,兩次見面,謝謝這個回憶,我最珍貴的禮物。
我抬起手,卻看見我的身子逐漸透明,遠處視線模糊中,似乎有一個紫『色』的身影飛奔而來,他身後帶起了漫天的血霧,耳邊響起他喚我的聲音,“樓兒!”
陌林。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念出聲。
他奔過來,在我視線的模糊中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容,他伸出手,想要抱住我,卻是穿過了我透明的衣,透明的身子,“不——”他嘶吼。
“陌朝城,這一世是我負了你。若有下一世,我定不負你。”我輕輕張嘴,卻只能發出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
我可以清晰地看見朝城面上滑下的一絲晶瑩的銀線,然後聽見他低低地,一字一字。
“秦樓……我愛你。”
第二卷:萬年花開 009.註定
世態炎涼。
當我再次被店主轟出書館的時候,屋外沁涼的雪打在我的衣和發上,化成冰薄的水浸透了我身上涼薄的單衣,我終於明白了這個詞語。
大雪紛飛,如今是天下大和十年,現在已經是十二月的寒冬,街上鮮少有行走在外的行人,只有一望無際的厚雪。
而我,一個還尚未到及笄之年的少女,便要這般在外面拋頭『露』面,才能換來一絲生計。
“姐姐,我餓……”
想起了家中小我幾歲的妹妹些柔望著我時滿眼含淚的神情,我砰地一聲跪倒在了書館的門前,身子埋進了厚厚的雪,哭了起來。
我姓司,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被一位姥姥養大。
些柔並不是我的親妹妹,也是和我一般,只是一個孤兒,我們一起相依為命,然後一起長大,姥姥兩年前死了,便只剩下了我和柔兒。
她如今方方剛滿十歲,只能呆在家中,便只剩下了我出來維持家中微薄的生計,飽著一天有一天沒有的溫飽。
我蹣跚地走回了家,在木門前,擦拭了臉上的塵土,然後推開了門,邊不動聲『色』地掃去了布衣上的雪,走進去,喚道,“柔兒……”
些柔坐在火堆旁,抬起白皙削瘦的面頰,見了是我,眼眶微微泛紅,她跑著過來,站到我的身邊,叫了一聲,“姐姐,你回來了。”
“餓麼?”我愛憐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從懷中拿出一個饅頭,塞給了她。
這是我在書館替人抄書的錢換來的,卻不知為何,今日被館主剔除了名字,不讓我再去工作。
我隱約聽聞似乎是傅府的人做的。
傅府是一門極為旺盛的家族,族內極為有錢,堪比一國,是王朝的封侯。
傅府的三公子為人不好,妻子側室小妾便是數不盡,卻不知為何,硬是看上了我這本來並無半分姿『色』的人,要我做他的妾室,我終究是不肯,卻也遭到了他的打擊。
“姐姐,柔柔不餓,姐姐吃。”些柔推著饅頭,眸里滿是渴望。
我心中泛酸,良久,才擠出一絲淺笑,“明天姐姐就去傅府一趟,去找三公子,應了他的要求就是,再不會讓柔柔餓肚子。”
些柔怔了怔,伸出小手,牽住我的手,“柔柔不要姐姐做三公子的妾室……”
我心下一疼,若真的可以,我又怎麼會甘心屈居於妾室?
以往跟著姥姥,雖算不上富有,卻也是不必擔心著溫飽問題,我自幼飽讀詩書,對詩句信手拈來,卻偏偏是個女子,毫無用處。
以我的看法,良人便當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柔……”
“姑娘。”忽地,一個輕柔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字句。
那個聲音恍如天籟,宛如落玉,我自認我一生中聽過最好聽的聲音便當屬這個聲音了。
我應聲望去,家中的角落不知何時坐了一個人。
一個一襲錦袍加身,身長似玉的男子,他的面容猶如完美的玉石,沒有一絲瑕疵,渾身繚繞著一種出塵而又不可攀染的氣息,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邸。眉間一抹殷紅的印記,卻妖冶地無可厚非,蠱『惑』人心。
“姐姐,這位是百里公子,說是要等姐姐。”些柔在一旁怯怯地說。
我連忙行了個禮,想著面前這人氣質非凡,定是人中龍鳳,卻又不知我怎會認識這等人物,只得咬著唇遲疑道,“百里公子有何事麼?”
如今天下的皇族大姓並不是百里,百里這個姓甚為稀少,就連我也是今日第一次見到姓這個姓氏的人,顧忌著他神秘的身份,我不敢頂撞也不敢發問。
“你叫什麼?”他看著我,望著我墨黑的眸,眸內掠過了一抹慶幸,是的,是慶幸。
我低著頭,“只知道姓司,至今還沒有名字。”
他微微怔住,妖冶的面容上隨即掠過一抹清冽如水的笑,明明是很冷淡的人,這般笑著卻有一種如沐春風,“司……姓司。”
他重複了我的話。
我低頭不語。
他卻是倏地伸出手,修長的指隔空點下,在空中輕輕寫了起來,我抬頭看去,一絲一縷的白『色』光芒卻是閃耀了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