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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像是說假,每個字,都帶著異常清晰的堅定,我可以清晰地看見他狹長淡『色』的眸中流轉的光華,有一種『迷』蒙如煙雨的『色』彩,恍惚了我的一切。
我想,這一生,有一個男子可以這般對自己說這句話,就算今後他未履行諾言,這也是自己最珍貴的記憶。
“陌林,我不會等你,你是魔,我是仙,三個月之後我會成為天女宮的掌事,權傾一方,管轄世事,我會在仙界之中成為你的敵人。”我定定地道。
“秦樓……”
陌朝城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看不真切,他眸中的光華似乎再也不屬於我的,有了一抹黯然。
我伸出手,把他推開,“陌林,你要記住,我是秦樓,仙界情海秦樓。謝謝你救了我,很感激,如果今後我有什麼能幫到你,我定全力以赴。”
他看著我,輕輕一笑,突然手上出現了一管紫『色』的簫,通體透明,呈紫『色』,裡面似乎有波光流轉,雲霧騰升,他的指尖撫過簫身,然後沉默地道,“仙界中天女宮中剩下的掌事也就只有花殿和樂宮了,你身上平素便沒有花香,想來並不喜歡照料花殿,如此你便應該是樂宮的掌事。這是紫簫,你且用著,若是不習慣便拋去罷了。”
說著,他遞給了我。
我接了過來,並沒有多想,將它握在手心中,抬頭去看陌朝城,他依舊和我初次見面時的神情一模一樣,我抿了抿唇,然後盈盈一福身,“秦樓在此謝過殿下。”
他只是彎了彎唇角,轉身隨後召出了一柄劍,踏在了腳下,倏然離去。
其實我猜得出來,陌朝城必是經常呆在這裡,九重天下也通常喚作雲界,雲界下時魔界,雲界上時仙界。
我看了看手中的簫,靈玉若紫,暗暗生輝。
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這管簫還有一個名字,朝城。
因為這管簫,所以他的封號作了朝城,我也在那時才知道,當初為我取名秦樓的並不是笙樓,而是那個說過要娶我的男子。
那日的天闕之下,兩個人互相敬酒,其中一個男子指著一湖海中央的一株三瓣花兒,說道,“絕笙樓,這株花生在情海,若是擇了秦姓倒也未嘗不可,卻依著宮殿玉樓,何不單字喚個樓?”
“朝城,你卻與我想在了一起。我卻並不是想著樓字,本中意的奈何是單字取個藍……若你不是魔界人,我亦不是仙界人,該多好?”
而當我知曉這一切的時候,那也是我一生中最後的時光。
那日,伏在我耳邊輕輕說的卻是笙樓,但是這名字,卻是朝城給我的,而我也在很多年後才明白,當日的他為何會知曉的我的姓名。
回了仙界之後,我便再未去學院,只是獨自一個人呆在了樂宮中,開始著手處理上上下下的不大不小的事情,樂宮中有不少的學員,也有侍女。
我便把她們都發動了起來,樂宮也算不上了冷清。
三月後便是封天女的儀式,我穿著只有掌事才會有的豪華服飾,身上披著的是華貴的羽絨,七彩『色』的線織出了幻美,就像一個夢境。
在大殿之中,我跪在地上,接受了仙帝的賜予,每個人都艷羨我,卻不知道,我這掌事著實是犧牲了自己少女時期的一種幻想和情竇初開的愛情。
儀式結束後,我轉身在樂宮弟子們的簇擁下朝著樂宮走去,忽地一個人叫住了我,是裳歌。
她也成為了天女,卻並不像我這般高高在上,只是個剛剛有了封號的天女,她走過來,行了個禮,“掌事。”
“有事嗎?”我用一種我幾乎想像不出來的生冷的語氣,說道。
她一怔,顯然是沒有想到我的反應竟會這般……冷淡。
她唇角一抹苦澀,良久,她才道,“秦樓,對不起。”
我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蹙了蹙眉,“裳歌,怎麼了?”
裳歌有些沉默,走過來,拉著我的手走到了一旁,然後說道,“秦樓,其實……其實是我騙了你。我和殿下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殿下寫的那些信……不是給我的,是給你的。”
我的大腦轟地一聲炸開,我定定地看著裳歌,說不出任何話,良久,我才幹澀著唇,道,“我知道了。”
“你不恨我嗎?”她抓住我,有些傷感。
“如果恨可以解決問題,那麼我便恨你好了。”我淡淡言語,轉身走了,徑直朝著笙樓的宮殿而去。
我揪心如焚,跑到了他的宮內,正好見著笙樓坐在椅上,提筆寫著什麼。
他似乎並沒有驚訝來人是誰,默默地道了一句,“天女有何貴幹?”
“你……笙樓,你。”我卻發現,一路上我很多想說的話,卻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應該在樂宮,來我這裡作甚?”他抬起頭,神『色』莫名帶著了一抹疏離。
“裳歌……我一直以為你那些信是寫給裳歌的,我給你的那些信,也是裳歌寫的。我,我……”我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笙樓坐在那裡,怔住,良久才道,“我一直以為是你。”
我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心情十分不平靜,看著笙樓,笙樓看著我,然後他突然起身,我拉住他,“你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