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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見他走近,都搖搖擺擺的走近他的腳邊,伸長了脖子叫起來。
“它們認識你呢?它們在和你打招呼呢?”顧若驚奇的叫了起來。
莫離輕輕一笑,鬆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將手中那袋子打開,對顧若說道:“把手伸出來!”
顧若聽話的把右手伸在他的面前,帶著一點兒不明白,又帶著一點兒好奇的看著他。
“兩隻手!”莫離命令道。
顧若忙將放在背後的另一隻手也伸到他面前。
莫離將她的雙手放在一起,將袋子中的穀物倒在她的掌心——原來是用來餵水鳥的食物:“它們平時其實是吃小魚蝦或者蟲子的,不過偶爾換換口味吃點兒穀物也開心的!”莫離解釋道。
顧若捧好了手裡的穀物,瞅了瞅莫離又瞅了瞅了那些翹首而望的水鳥,不大相信的對他說道:“不會吧?據我所知,水鳥是不吃穀物的,你別亂餵哦!”
莫離也不理她,只是伸手抓了一把穀物,輕輕的灑在了地上,而那些水鳥也都開心的低頭猛吃起來,一點兒也不嫌棄!
“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能吃,反正我餵了十幾年了,它們也沒生病什麼的,長得好!”莫離看著這些吃得正歡的水鳥,側頭給了顧若一個純真的笑容。
對,就是純真!就似上次在噴泉邊上看著他繪圖一樣,一股天真未鑿的純真,清亮的眸子毫無雜質,有一種撩動人心的明媚!
顧若微微一笑,從他的臉上收回眼神,撿著手中的穀物,慢慢的灑在地上,嘴角微微的翹起,在夕陽中,呈現一種溫柔的美:“那我就餵了!可別欺負我是生人,吃了拉肚子就不好了!”柔柔的嗓音,帶著少有的美與天真,還有一絲被隱藏起來的悸動。
看著這樣的她,莫離久久沒能收回目光:優美的頸項彎成天鵝的弧度,在夕陽里,皮膚上細細的絨毛變成淺金色的,美得令人側目!
“看什麼呢?傻了吧!”感覺到他追隨的目光,顧若張開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似是要遮住他那讓人呼吸引張的灼。
“看你呢!你真美!”讚美的話,脫口而出。關於這一點,莫離向顧若學習的很到位,該讚美時,毫不吝嗇語言。
說著抓住她在自己眼前揮舞的五指山,放在唇間輕吻了一下,對著那些水鳥說道:“鳥兒們,這是我老婆,咱們自家人,你們放心吃她的東西啊!不許拉肚子!”
那群鳥真似聽得懂他的話一樣,居然都搖搖擺擺的跑向了顧若的腳邊,吃起她剛才灑下的穀粒。
顧若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對著莫離叫喊起來:“它們聽得懂你說話?它們聽得懂你說話!你看,它們跑到我這邊來了!”
欣賞著她脫去世故之後的天真,看著她難得流露出真的驚訝表,莫離只笑不語。
“喂,你說話麻!他們是不是聽得懂麻!”顧若的神經大條了一會兒之後,便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便復又蹲下體,仔細的觀察這些水鳥和那些穀物來,不一會兒,便看出了名堂,一臉得意的站起來,看向莫離:他也正以讚許的目光看著她,表示她分析的是對的!
也就是:水鳥喜歡吃大一點的穀粒,所以他撒的只剩下小穀粒時,它們自然就跑到了她這邊來了!
莫離伸出手蹂躪著她的長髮,笑得一臉的無可耐何、笑得滿眼的溫柔寵溺:這個女人呀,太好勝了!還一定要把答案找出來。
而且,也太理智了,在這種時候,對這種玩兒樂的事,也這麼認真!都不肯放縱自己的天真更久一些!
“喂,我的頭髮都被你弄亂了!”顧若伸手拍掉他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的大手,小聲的抗議著。
“哪裡亂了!”莫離輕笑著。
顧若惦起腳尖,拉下他的頭,亂七八糟就是一陣猛揉,一會兒,他的頭便亂成了一個雞窩狀。
顧若這才罷手,往後退開一步,滿意的看著他的新造型,報復似的大笑起來!而莫離卻並不生氣,只是看著笑得這樣開心的她,眯著眼睛,凝神而專註:
夕陽下的她,不再似結婚那天晚上,美得像尊女神,卻用淡淡的愁緒將人疏離開來!而現在,她卻是一個有血有的女子,在他的面前,笑得張揚而放肆,那是一種充滿生命力的美!
顧若轉過頭向太陽將要沉下去的方向望去,看見那輪如血色圓輪的夕陽,突而又興奮起來,轉拉起他的手,往更遠處跑去:“莫離,你看那山,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叫太陽下山,這是真的去到了山的另一邊呢!”
轉過頭,將手指著天空那一方淡淡的上弦月:“莫離,你看月亮,其實月亮和太陽都是同時在空中的,只是太陽的光線太強,所以人們便看不見月亮了!當太陽沉下,月亮便顯現出來!”
“莫離,你看這……”
“顧若,顧若,讓我靜靜的看看你!”莫離突然打斷了她,低沉的聲音充滿著惑,伸出雙臂密密地環在了她的腰間,拉近她的體,讓彼此筆直的貼合著。
被他沉靜的聲音,惑著安靜下來的顧若,在他的臂彎里感受著他的這份痴迷與寧靜,半晌,終於猶豫著伸出了雙臂緩緩落在他的腰間,直至完全圈住後,終於將頭靠在了他的前——一種相濡以沫的親密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
遠處的紅,搖搖墜著,沉下去一點又復升上來一點,似乎不願意這麼早的和藍天說再見;又似乎不願意將這天地間的靜謐或讓給月光!
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不知道就這樣站了多久,直到那三三兩兩的水鳥搖搖擺擺的走到他們的腳下,用嘴不時的牽扯著她們的褲腳,他們這才相視一笑,一起蹲下來對它們說道:“天要黑了,你們也該回去了,下次再見!”
說完向它們搖了搖手,站起,背對著太陽下山的方向,向車邊走去,而那些個水鳥也三三兩兩的往沼澤深處搖擺而去!
“餓了嗎?”走到車邊,莫離柔聲問道。
“餓了!難道你能變出吃的來?”顧若俏皮的挑戰著他。
“當然能!”莫離沉聲低笑著,像變戲法兒似的,從後備箱裡拿出了野餐墊遞給顧若。
在看到她找了地乾燥平坦的地方鋪好後,便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了:壽司、三文魚、仙貝、冰淇淋!又從後備箱拎出一個小推車,上面一層放著點心,一層放著用保鮮膜包好的生蔬菜和一些下火鍋的佐料!更神奇的是,還有一個小火鍋!
“我們來個月下晚餐,如何?”莫離將餐點一樣一樣的擺將出來,雖說是野餐,可以一點也不簡陋,甚至可以說是豐盛的!
“莫離,你簡直是太可了!你今天的表現可以打100分!”才被這裡的美景所震憾了一回,現在又被莫離的細心給感動到了!
“女人,我怎麼不記得你有這麼好收買?一頓料理而已!”莫離輕笑著,趁著處理餐點的空隙,伸出手颳了一下她小巧而直的鼻子。
“嗯~”顧若摸著被他刮痛的鼻子,滿足的說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視覺的動物!光是看見這麼多好吃的,都已經很滿足了!”
“恩,喜歡就好!你開心,我就算沒白費心思了!”莫離遞給她一又筷子,溫暖的說道。
環境,似乎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境;在如此美麗的寬闊的曠野,邊坐著的是自己心的女人,曾經在這片曠野孤獨奔跑的莫離突然覺得,那些童年,看似在近在眼盼,實則已經遙遠。連記憶,都差不多憶經模糊了去,只留下一直伴隨長大的願忘,一直清晰的留在腦海里,直到現在!
他一邊幫顧若布著菜,一邊回憶道:“每次老爺子去找我媽時,我就跑到這裡來,一個人瘋著、野著、發泄著!長大了再來,就渴望有個家,簡簡單單的,有男人、有女人、有孩子的家!”
“但是,很多事,總是不能如願!我媽做了半輩子的小,後來好不容易扶正了,卻依然沒有安全感!
就算現在沒有人和她再爭了,她仍然害怕會再失去,所以莫氏接班人的位置是一定要我爭的!我理解她,所以,我去爭!我想讓她過點兒安心的子!就算,我其實並不喜歡!”
“我和欣然在一起,喜歡她的單純、自然,喜歡和她在一起時候的那種寧靜,我以為,那便是家的感覺了!我以為,那便是我的了!”
“直到,醫生告訴我,欣然的心臟病越來越重,是因為她服用了抑制藥物;直到在沈園第一次遇到你、然後又被你撞了車;直到有一個晚上,你在廚房忙碌做飯,那冒著氣飯菜滿透著溫暖。”
“那時我才知道,有了算計的,不是!那時我才知道,見不著時,心裡發慌、會惦記、會想念;見著了又會不自覺的心跳加速,這樣才算是!那時我才知道,家的感覺不是刻意去追求,有了,家,就在那裡!”
莫離輕輕低語著,似是在訴說著一直以來的心事,那些關於、關於家的心事……
“顧若,給我一個家,好嗎?”聽說有些人吃了醉芥茉也會醉,難道他也是?
莫離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醉了,仰頭躺在了地上,對著滿天星空,說話的聲音,充滿了期待,又害怕著被拒絕似的,微微閉上了眼睛…
“傻瓜,我們已經有一個家了!”顧若看著一向霸道的他,在說出這句話時,透著一絲軟弱的逃避,還有謙卑的渴望。試問,又有哪一個女人,能夠抵擋得了這樣的表白、抵擋得了一個男人對家這樣的渴求。
莫離緩緩的睜開眼睛,顧若正俯在他的頭頂,定定的看著他:閃亮的眸子裡,印著他的影子……
莫離笑了,對著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那張美麗的臉,笑得天真而又滿足!又看著那張臉,緩緩的移向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直到雙眼完全沒有了焦距,只看見她瀲灩的雙眼時,她的唇,吻住了他的唇!
星空月影之下,晚風輕拂之中,兩個人,都醉了……
——
顧若偎在莫離的懷裡,聽他講著他年少時候的放縱和期待,講著上一輩人的恩怨與糾葛,講著讀書的任與驕傲;
顧若也和他說著,自己的任與張揚,父母的溺與溫暖,還有一些少年糗事,只剩下放在心靈最深處那一道深深的傷疤,被她輕輕的一言帶過,不願多說。
他懂,那是她心底的傷,現在還沒淡去,所以,她自己也不敢輕易揭開,怕的是,一揭開,對她是痛澈心扉,對他便是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