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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姝安說道,“哥哥放心,我會小心的。”
莫君庭緩緩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等胡氏準備好飯菜,兩兄妹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三個人用了飯菜,胡氏就幫著莫姝安打理回莫府的行李,還有進宮的一些小東西,荷包已經來不及做了,胡氏直接讓人買了不少回來,在裡面裝上碎銀子和不用面額的銀票,然後一一與莫姝安說清楚,等莫姝安進宮的時候,也好帶進去打點。
晚上的時候,胡氏是和莫姝安一起睡的,夜裡等莫姝安睡熟了,胡氏這才緩緩嘆了口氣,忍了一天的眼淚落了下來,她心裡明白,事情哪裡有安姐說的這般簡單,自己的兒女,她最了解不過了,哪怕表現的再平靜無事,一些小動作也泄露了他們心中的想法。
恐怕貴妃這件事還有別的內情在,可是兒女不願意說,不願意讓她擔心,胡氏也只能裝作不知道,等明日把安姐送回了莫府,胡氏準備回去求求父親和弟弟。
莫姝安早上醒來的時候,胡氏已經不在了。
冬清伺候著莫姝安梳洗妥當,小聲說道,“夫人天還沒亮就醒了,又檢查了一下姑娘要帶的東西,就去廚房準備吃食了。”
莫姝安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冬清問道,“姑娘真的不用再帶幾個人嗎?”
“又不是去打架的。”莫姝安笑著說道,“進宮的時候,身邊還不知道能不能帶人呢,在莫府有你和秋實就夠了,春華和夏果留在哥哥這邊我比較放心。”
冬清不再說什麼。
莫府的人來的很急,早飯剛用完沒多久,人就已經到了,依舊是昨天的王管事,不過這次王管事的妻子也來了,她帶著一些婆子丫環幫著抬把莫姝安的東西搬上了馬車,出府的時候他們還怕兩輛馬車不夠,誰曾想莫姝安帶的行李連一輛馬車都沒裝滿。
莫君庭親自把莫姝安送到了莫府,莫鵬難得在家中等著他們,莫君庭和莫姝安一進府就見到了莫鵬,莫君庭態度恭順的行禮喊了一聲叔叔,莫鵬當即臉色一變,只覺得莫君庭給臉不要臉,他本來還在想如果莫君庭喊他父親,他要不要答應,或者先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過繼出去了再應下來,可是沒曾想莫君庭直接來了句叔叔,讓莫鵬一口氣噎在嗓子裡了。
莫志騰和毛氏也在,不過莫婧瀅並沒有出來,毛氏很親熱的挽著莫姝安說道,“妹妹用飯了嗎?”
“用了。”莫姝安柔聲說道。
莫鵬哼了一聲,說道,“過兩日進宮的時候,注意自己的身份,可別丟了莫家的臉。”
莫君庭面色一沉,莫姝安倒是沒什麼感覺,說道,“是,父親。”
莫鵬又瞪了莫君庭一眼,直接甩袖離開。
莫志騰說道,“我那新得了一幅字畫,堂弟來看看,若是喜歡了就送給堂弟。”
莫君庭本想答應下來,不為了別的,哪怕是他再不想搭理莫志騰夫妻,可妹妹還要在莫府住上幾日,莫府現在管家的是莫志騰的妻子。
莫姝安溫言道,“大哥,堂哥今日還要回書院呢。”
莫志騰皺眉。
毛氏卻笑道,“你直接把東西送給堂弟就是了,堂弟的正事要緊。”
莫志騰看了妻子一眼,這才叫人去拿了書畫來,莫君庭道謝後接了下來,莫姝安說道,“嫂子,你身子重,我去送堂哥就是了。”
毛氏笑著應了下來,莫姝安就陪著莫君庭往外走去,莫君庭開口道,“聽你叫我堂哥還真是不習慣。”
“我也覺得彆扭呢。”莫姝安小聲說道。
莫君庭說道,“以後不用幫我拒絕,莫志騰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
莫姝安微微垂眸說道,“哥哥的學問可不是陪那樣的人玩樂的,無礙的,他們暫時不敢得罪我,等出宮後哥哥記得接我回家就好。”
“一定。”
第037章
等莫姝安和莫君庭離開後,胡氏就回了家中,第一次主動求見了胡老爺子,胡老爺子如今把府中的事情都交給了兒子,他倒是喜歡上了養花養魚,見到女兒倒是沒有覺得奇怪,而是說道,“坐下喝點茶歇歇腳。”
“父親。”胡氏依言坐在了胡老爺子的對面,也沒讓丫環動手,胡氏自己給胡老爺子的杯中蓄了八分滿的茶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問道,“安姐的……”
胡老爺子擺了擺手打斷了胡氏的話,說道,“先喝口水。”
胡氏只能端著杯子喝了口,苦澀的味道蔓延開,等茶水咽下去卻又有一絲甘甜的感覺,胡老爺子說道,“味道怎麼樣?”
“很奇特。”胡氏說道。
胡老爺子端著喝了口,“這本是山中的一株野茶,如今就養在茶園中,你若是喝的慣的話,以後也讓人送一些給你。”
胡氏微微垂眸說道,“這茶先苦後甜,因為苦的難以忍受,甜的才更顯珍貴,可是為人母者,卻希望兒女一輩子都不用品嘗那苦澀,哪怕甜的一直平淡。”
胡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你可是怪我?”
“怪過。”胡氏並沒有隱瞞,而是直言道,“後來就不怪了,畢竟那是我自己選的路,您也問過我的。”
胡氏確確實實是怪過甚至恨過的,就是在被莫志騰和莫婧瑩推到,提前生下了莫君庭和莫姝安的時候,在知道莫姝安因為早產的緣故,幾次都差點挺不過去的時候,她是恨過的。
胡老爺子許久沒有說話,胡氏說道,“父親,因為是我自己選的路,所以不管什麼結果我都能自己承受,可是安姐呢?她何曾有過選擇的機會?有些苦和危險不該是她一個孩子承受的。”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胡老爺子放下了茶杯,靠在椅背上,並沒有去看胡氏,只是感嘆道,“若是……就趕緊給安姐定下親事吧,我會去與胡鵬說。”
若是什麼,胡老爺子沒有說完,胡氏還想再問,就見胡老爺子揮了揮手,閉上了眼睛明顯不願意再說了。
胡氏知道這是胡老爺子讓她離開的意思,可是她卻不願意放棄,“父親,若是什麼?這次宮中是不是會有危險?”
胡老爺子卻像是睡著了一般,胡氏卻不肯罷休,就坐在胡老爺子的對面看著他,胡孝誠趕到的時候,就看見父親和姐姐對峙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說道,“父親,姐姐。”
胡氏眼睛紅紅的,她本就一夜沒睡,此時更是滿心的不安。
胡孝誠心疼姐姐,卻也知道父親最固執不過了,他真的不想說的話,是誰也問不出來的,就勸道,“姐姐,我與父親說說,你先回去休息吧。”
胡氏閉了閉眼,只覺得滿心的酸澀,終是點了點頭,起身行禮後扶著劉媽媽的手離開了。
胡孝誠親自把人送到院門口,看著胡氏離去,這才回來說道,“父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胡氏走後,胡老爺子也睜開了眼,神態是掩不去的疲憊,說道,“如果這次……安姐沒辦法從宮中出來,就把你姐姐送走吧。”
“父親,這麼嚴重?”胡孝誠面色大變,他本只是覺得蹊蹺,可是聽胡老爺子的意思,這次莫姝安宮中之行,怕是還危險萬分。
胡老爺子剛才沒告訴胡氏,其實也是為了胡氏好,就像是他說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哪怕知道了看透了又能如何?他們什麼也做不來,阻止不了的,“可以說兇險,也可以說不兇險,全看安姐自己的應對了。”
“父親與我說,我讓姐姐提醒安姐一聲也是好的。”胡孝誠有些著急的說道。
胡老爺子呵呵一笑說道,“你當你姐姐沒看出來?你當安姐和庭哥都沒看出來?真正沒看出來的是你。”
胡孝誠滿是疑惑,胡老爺子說道,“你姐姐剛才並不是逼著我要一個答案,而是逼著我給一個承諾,有些話絕對不能從你我口中說出來,哪怕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知道嗎?”
“父親。”胡孝誠心中猛跳,“你就告訴我,這次貴妃忽然召了安姐她們幾個入宮說話,是不是給五皇子選妃?”
胡老爺子緩緩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胡孝誠接著問道,“如果只是給五皇子選妃,最差不過是安姐被選上嫁給了五皇子,就算五皇子口不能言,父親和姐姐也不會這般。”
胡老爺子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問了,有些事情知道還不如不知道,如果你有心的話,就安排人去林家守著些,等林家能做主的人回來了,馬上告訴你姐姐。”
胡孝誠心中隱隱有了猜測,直接問道,“是不是貴妃要拿安姐她們四個……”
“下去吧。”胡老爺子打斷了胡孝誠的話。
胡孝誠臉色變了變。
胡老爺子看著兒子,說道,“安姐雖然叫你一聲舅舅,是你姐姐的女兒,可說到底是莫家的姑娘,萬沒有為了一個莫府姑娘把我們家給陷進去的說法,能做的我們都已經做了,更多的卻不能沾染了,懂嗎?”
胡孝誠沒有說話。
胡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姐姐都能明白的事情,你怎麼不明白呢?你姐姐一直不開口,正是因為不知道怎麼開口,你姐姐是願意為了她一雙兒女去死的性子,可是她卻不能也不敢開口,讓胡府也賠進去,你……哪怕今日是媛姐,胡府也是不能有絲毫動作的。”
媛姐正是胡媛,胡孝誠唯一的女兒。
胡孝誠明白父親說的都是正理,聲音有些低啞地說道,“我知道了。”
胡老爺子揮了揮手,胡孝誠行禮後就離開了,猶豫了會才去了胡氏的院子中,胡氏並沒有進屋,而是站在院子裡,胡孝誠叫了一聲姐姐後,卻不知道說什麼好,胡氏倒是說道,“安姐最是聰慧,定會無事的。”
“是的。”胡孝誠想到當初他給莫姝安說的,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此時他還真有些慶幸莫姝安的慧極。
胡氏說道,“我這幾日去庭哥那邊住。”
胡孝誠應了下來,“我會安排人去林家那邊盯著,林青陽一回來,就把他和安姐的事情定下來。”
“恩。”
莫姝安這幾日在莫府的日子過的不錯,甚至比原來那十幾年都要自在,她此時不過把自己當成莫府的一個客人。
莫君庭每日都會來探望莫姝安,送一些胡氏親手做的糕點,再把打聽到的消息與莫姝安說上一番,就算做了再多的準備,莫君庭也覺得時間太短,等真送了莫姝安進宮的那日,整個人都沉默了許多。
進宮的時候,因為只讓帶一個丫環,所以莫姝安就帶了冬清。
莫姝安雖然是從莫家出門的,可是坐的依舊是莫君庭準備的馬車,胡氏就在馬車裡沒有露面,看著莫殊安柔聲叮囑道,“在宮中少看少動少說,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