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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了胡氏和莫殊安來的不算旺日,又掛著胡家的名字來的,胡老爺子怎麼說也是郡伯,多少還是有些面子的,這才從專門的通道上了山,進了寺廟。
普陽寺的大殿是對所有人開放的,而後面的一些大殿只對專門的人開放,有些地方連胡氏和莫殊安都不能去,不過胡氏和莫殊安倒是被安排了一個小小的院落歇腳用,那院子很小,人稍微多些怕是都站不下,而且轎子是不能入內的,胡氏和莫殊安就帶著帷帽走了進來。
進了院子後,兩個人才取下帽子,沒多久就有小沙彌送了茶水素點來,因為普陽寺經常接待一些貴客,小沙彌年紀不大可是禮節周到不卑不亢地把普陽寺的一些情況說了遍,最後特意點道,“那北邊院落住著貴人,貴人喜靜,寺中南邊風景倒是不錯,西南邊的園林中有不少香客留下的墨寶,幾位施主若是有興趣都可一觀,鐘聲響起的時候,小僧會來給諸位送飯,若是有什麼特殊要求,儘管吩咐小僧即可。”
胡氏聞言笑著說道,“我們知道了,多謝這位小師父。”說完就看了劉媽媽一眼,劉媽媽拿了個素色只繡了簡單紋路荷包遞給了那小沙彌,小沙彌也沒拒絕接了下來這才離開。
莫殊安等人走了這才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寺廟……”根本不像是佛門清淨之處,反而更像是做生意的地方。
胡氏說道,“傻安姐,你當我們能住進這院子真的是因為你外祖父的爵位嗎?”
“難道不是嗎?”莫殊安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胡氏。
胡氏搖頭說道,“你舅母每年都不知道捐了多少香油錢呢。”
莫殊安抿了抿唇,瞪圓了眼睛看著胡氏,胡氏笑著牽著莫殊安的手說道,“自己想想,為什麼這裡花費極高,還有許多人想來?真的是為了上一炷香嗎?”
“是為了結識人吧。”莫殊安小聲說道。
胡氏說道,“也不僅僅如此,盛名之下無虛士,若是真沒有點本事,這普陽寺還是有真材實料的,這裡有不少名人的墨寶值得一觀,你不是喜歡這些嗎?”
莫殊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是女兒想的過了。”
胡氏說道,“遇到事情後,不要直接否定或者心理排斥。”
莫殊安說道,“我知道了。”其實莫殊安明白,胡氏說這些不過是不想讓她性子不要左了,或者說心胸寬闊一些,不要太記仇小心眼,只不過莫殊安嘴上答應的好,可是心裡明白比起胡氏,她就是心胸狹窄的很,如今沒有報復莫婧瑩不過是沒實力沒機會罷了,有機會她一定踩死那些人。
胡氏開口道,“行了,帶著春花她們出去玩吧,記得不要靠近北邊。”
莫殊安說道,“我陪母親吧。”
“去吧。”胡氏笑道。
莫殊安這才說道,“我知道了。”見胡氏沒有別的吩咐,就帶著夏果和冬清離開,冬清專門找人問清楚了墨寶的位置,這才給莫殊安引路,其實殿裡雖然熱鬧,可是在後院到時安靜,哪怕有旁的人在也都是互不干擾的,不認識的大多都是直接避開的,實在避不開也只是點頭示意下。
第021章
能在普陽寺留下墨寶的都不是常人,其中更有不少佳作流出,在此觀賞的女子雖少並非沒有,所以莫殊安也不算引人注意。
莫殊安隨意選了沒人的位置開始仔細看起牆面上的內容,有些是成首的詩詞,有些不過只有上聯好似在這裡等著人對出下聯,這裡人的筆跡各有不同,莫殊安還看出了有女子的筆跡,可惜有些沒有落款,莫殊安倒是有些分辨不出事誰留下的。
夏果和冬清跟在莫殊安的身邊,她們兩個也是識字的,可是對這些的興趣並不是很高,所以看了兩眼就沒了興趣,只是護著莫殊安,免得她不小心磕著蹦著了。
不知不覺倒是與旁人靠近了許多,離莫殊安較近的是三個書生,那三人低聲討論著牆上那詩文,在看見莫殊安的時候,其中一個人皺眉往後退了退不知道說了什麼,另外兩個人也抬頭看了莫殊安眼,其中一個錦衣男子倒是對莫殊安點頭示意了下,莫殊安也點了下頭,就沒有再在意他們,而是繼續看了起來。
最開始看見莫殊安的人低聲說道,“真晦氣,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來這樣的地方……哼,感覺都玷污了這些墨香。”
“於兄這話說的不對。”錦衣男子輕聲辯駁道,“據我所知在這裡也有不少女子留下了墨寶。”
於兄皺眉還想再說,就被身邊人輕輕拽了一下衣袖,他們兩個能來這裡還是靠著錦衣男人的關係,被叫於兄的人雖然不滿到底還是沒再說話,“我瞧著那女子衣著打扮又能進到這裡想來也是富貴人家,我們還是莫要得罪了好。”
錦衣男子性子倒也不錯,不再說什麼而是繼續看著牆上的內容,他這段時間心情不好,母親好不容易放他出門散散心,剛才勸人的男子忽然開口問道,“對了張兄,聽說你退親了?”
“恩。”錦衣男子正是張維,聞言說道,“是退親了。”
那人貌似擔憂地問道,“你定親的不是郡伯家的小姐嗎?這樣退親無礙嗎?”
張維解釋道,“並非郡伯家的姑娘,她父親是縣子爵,外家才是郡伯。”
莫殊安不是故意聽的,只是這些人說話沒有避著人,開始聽到退親的時候,莫殊安本想帶著丫環離開,可是聽到後面的話,心中卻猜到了那錦衣男子是誰,一時間竟然愣住了,夏果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冬清皺眉看了那張維一眼,心中暗恨,下意識想要拉著莫殊安離開,又覺得做了虧心事的不是自家姑娘,就算要走也不該是姑娘走。
那人接著問道,“他們家肯退親?”
張維提到這門親事,面上就露出幾分不滿,“那樣的女子怎麼能進我張家的門。”
於兄皺眉說道,“張兄、劉兄在這般地方討論女兒家的事情不妥。”
“我是為張兄不值。”劉兄反駁道,“張兄這般文采性情,若不是那女子實在不堪,哪裡會退親?”
張維想到心上人的哭訴,心中揪著疼,雖然他知道自己與心上人再無可能,可那人也是他心中的硃砂痣白月光,哪怕母親說了再多也入不了張維的耳,“那人不過是繼室所出,性子囂張跋扈,不敬原配兄姐不說,還隨意辱罵他們,我那……”說到這裡忽然停了下來,他與瀅姐已是有緣無分,絕不能再壞了瀅姐的名聲。
於兄不悅道,“張兄,哪怕退了親,這樣說也不妥當,女兒家的名聲……”
不知不覺幾個人的聲音都略微大了一些,特別是張維因為心情激動,神色都有些扭曲了,哪裡還有剛剛那翩翩君子的模樣。
夏果此時也聽出來了,一臉怒色就要衝上去,卻被冬清拉著了,夏果和冬清下意識看向了莫殊安,就見莫殊安面色平靜,一點也沒有動怒的意思,夏果委屈的眼睛都紅了,那些人怎麼可以這樣啊。
劉兄說道,“張兄是哪裡得知這些的?”
張維不吭聲了,劉兄眼珠子一轉說道,“張兄可見過這女子?想來這樣性情一定面目可惡,醜陋不堪。”
“沒見過。”張維說道。
劉兄感嘆道,“多虧張兄退了親,要不……”後面的話沒有說完,更添意味。
於兄再也聽不下去,“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拜別。”說完就甩袖離開。
張維此時也有些後悔了,母親交代過他決不能提退親的事情,一時間兩人氣氛都是尷尬,而且因為他們聲音有些大,擾了其他人清淨,雖然那些人沒有聽清楚,眼神卻有些不善,劉兄看了一眼說道,“張兄,我聽說那邊的園子中假山倒是有些風骨,我們不如去看看?”
“也好。”張維說完就帶著劉兄一併離開了。
夏果再也忍不住落了淚,“姑娘,明明是他們的錯,憑什麼這樣說你。”
莫殊安搖了搖頭,此時也冷靜了下來,眼睛眯了下說道,“走。”說著就帶著丫環離開,卻沒有回胡氏那裡,而是遠遠跟著張維兩人。
只是莫殊安不知道,等他們都離開了,才從拐角處走出了一名穿著墨色錦袍的男子,那男子面容清俊有些消瘦眉眼間帶著輕愁,身邊跟著一個相貌普通的小廝,小廝一直低著頭,青年看了一眼牆上的筆墨,眼神暗了暗跟在了莫殊安等人的身後。
小廝這才開口說道,“說話的男子是張家的三子……”仔細把張家和莫家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就不再開口了。
夏果小聲問道,“姑娘,我們去幹什麼?”
莫殊安沒有回答,夏果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張維和那個姓劉的是想找個地方繼續說話的,所以專門找了那僻靜沒人的地方,莫殊安帶著兩個丫環悄悄跟在後面,他們竟也沒有察覺,等兩個人站定開口說話後,莫殊安觀察了一下四周,未免裙子礙事,還把裙角別在了腰帶上,低聲和冬清夏果說了兩句,兩個丫環此時正在氣頭上,根本沒有反對的意思,都點頭應了下來。
幾個人移到了張維和劉兄的身後位置,莫殊安看了下四周,最後折斷了一截樹枝,那樹枝不過小拇指粗細,莫殊安對著冬清和夏果點了點頭,兩個丫環爬上了假山,然後一人舉著一邊的披風照著張維他們的位置跳下去,在張維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被撞到了,而且頭被披風蓋住了,張維驚呼了一聲,姓劉的更是大喊掙扎,夏果和冬清雖然努力壓住披風和兩個人,可到底力量有限,莫殊安抓住機會衝過去,直接跪在兩個人後腰的位置,按照聲音的位置抓住兩個人的頭,狠狠把他們撞在一起,兩人驚呼的聲音都停了下來,莫殊安卻沒有罷手的意思,連著讓他們對撞了數下,只剩下慘叫後,就照著兩個人脖頸的位置狠狠砍了兩下,這一招是莫君庭教莫殊安最多的,女子力氣本就不如男子,所以只能在巧勁上用功。
張維和姓劉的都是文弱書生,又被莫殊安等人抓了先機,到暈過去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莫殊安卻沒有放鬆,又狠狠讓兩個人對撞了幾下,確定他們真的暈過去了,這才從兩個人身上起來,夏果和冬清滿臉是汗而且臉頰紅撲撲的,不過主僕三人都沒有說話,隔著披風對這兩個人踹了起來,莫殊安手中的樹枝可有用處了,抽的虎虎生風的。
本來只是看不慣怕莫殊安三人吃虧跟來的青年難得愣住了,看了看地上的兩人又看了看打完出了氣還不忘檢查一下周圍有沒有掉落東西,最後才收拾披風的主僕,小廝咽了咽口水,看著那帶著明珠的修鞋狠狠踩向男人不能說的位置,下意識地抖了抖,忽然青年面色變了下,看了眼小廝,那小廝捏著嗓子說道,“姑娘這邊倒是清靜,不如我們到這裡休息下?”明明是個男人,可是那聲音卻是十四五歲小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