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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沒想到,在他的不知不覺間,二兒子的胃口已經變得那麼大……
程翾在紫玉離開前便已經開始暗查起了二兒子。
而紫玉暗中買了五百斤鹽,帶走了近兩百斤火藥,這些自然沒瞞過他。就連桂兒的來歷和大力,他也早已打聽一清。
正因如此,他實在不放心,便暗中調出了一批人手去跟上……
果然,還是出事了!
雖然回來報信的傢伙對千里之外發生的事說的並不清楚,可當他聽到高家的船被炸後,他幾乎已經判定這乃孫女所為。那麼,船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且那秘密涉及到了程家。
再一想到孫女臨行的支吾,突然西行的堅定,強勢追查程顥立下貨運文書的突兀;而另一方面二兒子一力擔下了高家,又為了這次的貨與孫女鬧了幾次……他坐不住了,這事分明與程顥脫不開干係。
這種狀況下,二兒子如何已經不再重要,而是這事已經驚動了官府,他必須有所應對,至少要保證程家不被牽連……
老爺子當機立斷!
整個二房所有人都被控制在了府中。華氏在屋中一哭二鬧三上吊,老爺子非但沒搭理,還轉告她,缺白綾或是毒藥,只需吱一聲,他這就派人送去……
而程顥,一進程府便被押去了書房。
當瞧見他書房裡坐了五位正飛速打著算盤的帳房後,他忍不住就是膝頭一軟。
程翾什麼都沒說,沒看座也不叫起。
程顥意識到自己似乎心虛了,小心翼翼地起身,老爺子卻是一整隻價值好幾百兩的筆洗迎面砸來……
老爺子的巨大威壓下,程顥幾乎下意識地撲通跪地,任由筆洗里的髒墨水掛了他滿臉滿身。
他當著眾人之面,顏面盡失。
他知道,大事不好了。
老爺子是個愛面子還極為護短的,既然在外人面前發作,那他或有被放棄的可能。
他乖乖跪地近兩個時辰,頭暈腳麻也沒敢起身。
待幾位帳房離開後,程翾開始就高家之事親自審問他。
他與高家家主和高晞往來的所有信箋,見面的時間,地點,開銷,次數,大致時長全都被摔到了他的跟前。
程顥周身生寒,他大致知曉高家那裡出了事。
可他哪裡敢認,甚至還對高家寄予了翻身的希望,自是咬牙否認他與高家有任何正常生意外的瓜葛,更是沒有違規操作。
“沒有違規?”
老爺子氣得大喘氣,將從程顥書房暗格里找到了一隻魚龍海獸紫檀筆筒抓到了手裡。“那這是什麼?百寶嵌,纏枝蔓,揚州頂級工藝,有市無價。我問你哪裡來的?”
“那是兒子買來收藏的。”
“你放屁!你花多少銀子買的?在哪兒買的?你那麼愛銀子的人,會花幾千兩銀子收藏一個破筆筒?你那個守財奴的媳婦會忍下這麼個玩意兒?
你的心腹老周已經招了,這隻筆筒是三個半月前,高晞第二次來荊溪定下五百隻高缸後,通過他的手轉送到你這裡的!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不是的,老周年紀大了,哪裡記得清,那真是兒子買的,只是個贗品!……”
咚地一聲悶響,直接打斷了程顥蒼白的解釋。
老爺子抓著筆筒便給了程顥腦門來了狠狠一下。
見兒子額頭都破了可筆筒還沒碎,暴怒的老爺子又將筆筒對準了桌角砸了下去……
第一下,筆筒裂開。
第二下,筆筒橫斷。
而程顥幾乎是飛身撲了出去,尖叫著“不要”,將那斷落下的半截筆筒抱入了懷中,滿臉都是心疼。
“你個孽障!”
老爺子上去就是一個飛腿將程顥掀開了。
“不是贗品嗎?你心疼什麼?”
筆筒滾落在地,而程顥沒法解釋,只能如篩糠子般打起了顫。
老爺子又找到了桌上的青銅虎鎮,對準地上已被一斷二的筆筒就開始砸。
十幾下的功夫,他將筆筒上下,包括鑲嵌的螺貝寶石片一齊砸了個稀巴爛,再看不出這堆碎片原本究竟是何物……
可即便老爺子軟硬皆施,程顥依舊冥頑不靈。
程翾失望無比。
“來人,將二老爺即日起送進祠堂!”
程顥被帶離前,程翾下了決心。
“我且給你時間,若官府來人前,你還不如實招認,我便唯有當沒有你這個兒子,一切,你後果自負!你若乖乖交代,我且念在你有妻有小,念在家族顏面,念在並未鑄成大錯,尚能保你一世榮華!你自己掂量著吧!”
程顥被關在了祠堂,一關便是六日。
這六日,他每日只有清水和兩個白面饅頭,沒有高床軟枕,甚至沒有衣裳可換,他唯一能面對的,就是一排排祖宗牌位。
他噩夢連連,焦躁不安,更是度日如年。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一直在喊冤,他將所有希望都寄予在了高家身上。
他知道高家後面有大貴人,所以高家不會有事。只要高家能自證清白,那他就能翻盤。
他一直咬牙挺著,可他沒有等到好消息,卻是等到了被官兵護送回了家的程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