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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開銷巨大,每個皇帝都有自己的小金庫。皇帝會在外邊悄悄放利掙錢,也會讓心腹投資做私產;有些皇帝甚至會將銀子投在鹽運上,用巨大的收入來維持龐大的支出。
朱常安竟然能說動皇帝拿銀子出來?
他有本事幫著皇帝打理某一項投資?
皇帝動心的,要麼是一本萬利,要麼是收益巨大且穩固,要麼便是不用操心的!
他究竟向皇帝出了什麼餿主意又做了什麼保證?
其中還牽扯進了金玉,皇帝又問金玉擅長什麼,那是不是……
不會吧?
金玉能擅長什麼?金玉長在程家,除了陶,她還精通什麼!朱常安,他難道想打陶的主意?
可就憑金玉那半吊子的水平?這會兒的金玉才十四,許多技藝她還只學了個半桶水,她沒那底氣!她連泥的配方都還未掌全,更別說燒造的水平了。
若是真的,只能說……胃口不小!
可皇帝不是傻子,既然真的給了銀子,說明皇帝也想一試。是他們拋出的利益太誘人,還是他們的口才實在出色?……
程紫玉一直耿耿於懷一件事:前世最後時刻,當她回到荊溪時,整個荊溪陶市場幾乎灰飛煙滅,陶價已崩,災民遍地,滿目瘡痍。往日富庶都化為灰燼,這一方之地可能被打壓,可那個市場去了哪裡?
她當時就懷疑,荊溪陶的市場被挪走了。
有需求自然有市場有生產,偌大一個產業絕對不可能憑空消失,所以,只有一個可能,被換了地方!
若她的猜測正確,那麼前世那種狀況下,最有可能幹這事的,是朱常安!而他最大的幫手,自然少不了金玉。
或許除了打壓自己,這更是他一定要找到金玉,並將金玉留在身邊的原因之一?昨晚為了金玉,他一擲千金,甚至不顧名聲,不管昭妃,只怕他早就有了更深遠的打算!
自己多了前世的磨礪,他身上也同樣多了那四年的歷練,從今往後,才是真正的戰鬥!
程紫玉總覺得,朱常安還有自己沒想到的後手在。或許正是因著自己最近對他逼得緊,迫得他提早出手了。
但願自己只是杞人憂天……
吉時一到,為期整整七日的太后千秋大壽慶賀禮便拉開了帷幕。
由於昨日在棲霞寺已經禮過了佛,今日過程便簡便了不少。
太后身著繁重禮服求天拜地,上香乞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隨後高高上座,接受眾人跪拜朝賀。
隨後皇帝上徽號禮,給太后加了“敬壽”的徽號。
皇帝又親下聖旨,祝福太后千秋萬歲。蠲免拖欠的賦稅,普天同慶,天下大赦。皇帝慈孝,又以太后名義頒下幾道利國利民慈善孝舉,並在大周境內廣修廟佛為太后祈福。
京城過來的“九九壽禮”已列成了冊子,以八百里加急速抵達了皇帝手中。為表慶賀,廣州運來了翡翠亭,湖北敬獻了水晶樓,如此珍寶足足八十一件。此外各屬國和外國也均是貴禮不斷,禮官一一報來就用了兩刻多鐘。
之後眾人便鑾駕排開,浩浩蕩蕩開始巡遊,接受來自萬民的祝福。
一時間,禮花滿天,讚譽連綿。
賀壽戲曲此起彼伏,滿眼望去都是祥和喜慶的色彩。大路小徑張燈結彩,大小戲台鱗次櫛比。分地張燈,剪彩為花,南腔北調,舞衫歌扇。太后乘坐金輦,皇帝乘馬前導,御駕經過,百姓跪迎。
鮮花滿天,錢幣遍灑,歡呼連連,無人不道萬福,無人不謝皇恩。
幾條主街走完,已近午時。
皇帝宣布大宴開始。
潘家跟前的流水宴一字排開,一直排了兩條街。整個金陵城更是開了九處派喜點,流水派發如意菜,紅燒肉,長壽麵,壽桃包和紅雞蛋……
潘家內部更是大開筵席。
主宴地早就準備妥當,今日卻是第一次露出真面目。
據稱,打通了幾大宅的潘家拆了整整六個院子,推平了竹林梅林桃林各一大片,才拾掇出的主宴場。
宴席地建在室外是太后的意思。她在宮中被拘了幾十年,早已不耐那憋悶。
現下一見宴席地被生機盎然的美景包裹,亭台樓閣近在眼前,隨處皆是鳥語花香,幾座大涼亭各自能擺十幾桌,卻錯落有致建在景里,不見俗套,處處雅致,太后自是滿意得不得了。
當下,太后便贊了負責宴席的朱常安和朱常哲,並一人賞了一柄玉如意和一對玉瓶下去。潘家的家主更是得了太后的賞金以及大量賞賜。
今日,顯然,只要討得了巧,那是個個都有賞的。
按著規矩,這樣的宴席是要連開九日的,太后節儉,還不願擾民,主動要求縮至七日。
所以在接下來的七日中,按規矩子孫都要環繞太后膝下陪伴盡孝。
入座主亭,太后主桌主位坐定,帝後皇孫妃嬪環繞,自是喜氣洋洋。程紫玉得了個太后給的恩寵,在主亭也得了個位置。可雖坐得偏遠,但在一群皇親國戚里占個座,還是叫她略感不安。
李純也坐在主亭,他的位置偏向過道,來往眾人都要經過他身前,顯然他還有一層防務之責。
主亭里落座的都算是貴人,座位是不會輕易動的。這意味著,若無意外,接下來幾日她都沒法自在了,這令程紫玉微微抽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