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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誰又能想到,熊家會用自家鋪子來演苦肉計……
一位熊夫人抹著淚抱起了那地上被救出,已燻黑的青花瓶,卻是突然一聲驚叫:“這……這上面有油味!”夫人搓著的手,在燈光下泛著瑩瑩光芒。
果然,果然是有人縱火!有人在鋪子裡倒了油!
難怪會燒個精光!
難怪火勢一下起來控制不住!
難怪那夥計說了斗不起的話!
四下里議論聲再起。
而老爺子則手指煙霧,義憤填膺一聲咆哮:
“如此便想要閉上我熊家人的口嗎?好,好,好!綁架勒索,殺人放火無一不做!我們熊家人就打算一路死磕到底了!燒就燒吧!命都沒了,還要鋪子做什麼!熊家人絕不低頭!”
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拍著胸脯憤慨無比。隨後,在眾目睽睽中暈了過去。
其餘幾個家主並未被老爺子的病情打倒,一個個皆挺直了腰板同樣表態:他們就留在這裡了,他們不去救火。熊家人只要正義。只要一個說法,只要一個理!
如此,府衙門口更熱鬧了。
府尹再次被驚動。
兵馬司很快撲滅了火。
他們查出的起火原因是:
老鼠打翻了燈油,燈下正好有一摞書,書邊是易燃的綢緞,正是如此一燒一才引發了大火。說就是個意外,並沒有人為縱火的痕跡,也沒有發現人為助燃物的散落。
然而兵馬司的這番話壓根沒人信。
老鼠?荒謬!
所有人都先入為主地有了自己的判定。
在他們看來,眼下的兵馬司是正在為珏王開脫,正是官官相護的具體表現,才會對證據視而不見。他們甚至懷疑,兵馬司是否幫著縱火犯抹去了縱火痕跡才敢如此睜眼說瞎話……
而府尹那裡也被人大罵,說正是他故意拖著案件不審理,證據確鑿卻故意找藉口,眼下熊家再次被人威脅,分明就是順天府的責任。
馬上有刺頭當眾提出了質疑,厲聲質問府尹和兵馬司指揮,問他們是否一早勾結,想要矇混糊弄欺辱百姓?問他們是否無視百姓?問官府是否只為權貴做主?問百姓是否就是命如草芥的存在?……
府尹和兵馬司指揮連喊冤枉,他們都是秉公行事,壓根就沒接觸過珏王之人,又何來遮掩之說?
然而他們的自辯再有力也架不住沒人想聽。
兩人憋屈鬱悶,卻只能暗暗將這口氣掛在了朱常珏頭上,暗罵自己和手下部門的一世英名都叫這破事給壞了。
不滿漸漸擴大。
本以為夜深後,事端就將平息,可哪知不滿充斥在京城上空,還逐漸開始往整個京畿之地蔓延……
接下來這個早朝,註定熱鬧無比!
朝廷的公信力在一晚上的發酵後,幾乎降到了幾十年來的最低點。
幾個閣老和御史上朝坐的軟轎有被人扔石子的,有被人吐口水的,也有叫人丟菜葉的,“官官相護”幾乎成了百姓的口頭禪,一路走來他們便聽到了無數次。
這叫他們氣惱的同時也有幾分心驚。
這還得了?
而且,百姓們往日再猖狂也沒誰有膽量敢當面議論官員,敢對官員“偷襲“,敢無視官員尊嚴的。眼下這種狀況,證明民心開始不穩了!
這才是真正危及社稷的大事啊!
幾個御史在朝上唾沫橫飛,幾個閣老也是接連助攻,百官均是心有不爽,朝上幾乎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
很顯然,眼下熊家那事已不是重點。
他們更關心如何挽回朝廷的威望,百官的清譽,衙門的威信,大周的民心。
由於聲勢太足,帽子太大,更由於事關重大,當一個個要求嚴查嚴審的言論和一個個想要挽回朝廷聲譽口碑的辦法被提出時,幾乎沒有遭到珏王勢力太大的反對。
皇帝借勢大發雷霆!
而他發作的目標自然是朱常珏。
“去珏王府提人!徹查!公審!”
這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了。“逍遙王,勞煩你走一趟了。珏王那裡,必須讓他配合!”
想要民心不散不亂,就要讓他們看到朝廷的決心。
公審,是最好的辦法。
皇帝雖覺得有些丟了面子,暗道李純將事鬧太大,但一想到昨日密談,想到縱容長子勢力發展下去的可怕結果,還是讓他有些汗毛豎起。
罷了,就這樣吧!
反正百姓們都是善忘的。將來給些小恩小惠也就忘了這事。
而且朝廷只要能處理好今日事,或許更能留下一樁秉公執法的美談。
皇帝一點頭,許多事便簡便了起來……
同一時間的朱常珏,幾乎是崩潰的。
終於,他也嘗到那句“樹欲靜而風不止”。
到此刻,他如何還覺察不出有人正在暗中對他動手?可他能如何?從昨日那本該萬無一失的計劃一敗,當熊氏落到李純手中而他沒能及時滅口,便已註定之後帶來的惡果將是一連串的。
他此刻的確後悔!
他悔的,是算計過了頭。他要是不那麼貪心,昨日就直接殺了程紫玉扔在朱常睿床底下,事情就會簡單許多。事實證明想要一石几鳥的難度還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