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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李純看誰都感覺像是在看傻子,呆子,蠢貨。不管他是在笑,還是面無表情,那鬼樣子都帶了幾分看猴子,看熱鬧,看雜耍的意味,叫人有種抓耳撓腮,自慚形穢的難受。
而他這種狀態時,正是和皇帝最像的時候!
果然是他們父皇教出來的人,都是那麼……精明又刻薄,算計還陰險,無恥還不忘假模假樣。
前世朱常安見過不少次李純為皇帝收拾爛攤子的手段,只想著離李純有多遠便多遠,果然,他前世唯一一次與李純的正面對上,便被削了腦袋。
以致於朱常安今生再見李純時,對他既有深仇,又帶了恐懼,但能力不夠報復,便幾次三番反落於了李純手中……
他領教了!
的確,和李純比起來,他還有很大的差距。
“對付你,我需要作弊?動動腦子吧!”
李純“玩”著那球,揚了揚嗓子:
“這種大小的鐵球,得要多重?這是平地,若想要讓球追著你沿著這路滾起來,那得要多少推力?後邊得多少人跟著使勁?從打造到運輸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行得通嗎?
而且,聖上寬厚,還要考慮到你這樣膽子不大還喜歡一驚一乍的傢伙,萬一用了鐵球將你磕了碰了弄壞了可怎麼好?所以,很簡單啊!這肯定不是鐵球。
四皇子自己沒動腦子便亂扣帽子,說我作弊倒沒什麼,但這個比試是皇上準備的,你不該質疑聖上的公允。”
李純說得義正辭嚴,眼裡卻滿是戲謔。
朱常安心下一涼,下意識抬頭往戲樓方向瞧。
三層那個魏紫色身影最顯眼,隔著老遠,他似乎都能感受到皇帝身上散發的冷意。
皇帝已經說了這是個公正公開且平等的比試。誰都沒有質疑,誰都很信任,可他這個皇子卻當眾在拆台。他非但是不知好歹,還是打臉皇帝。
即便真作弊又如何?那也是皇帝願意,是皇帝的事,他連皇帝的面子也要戳破?
“本皇子只是情急下失言了,沒有要質疑父皇之意。”朱常安有些後悔了,他從一開始就該賴著不走,寧拿不到頭名,也不能與李純走到一起的。再這樣下去,只怕更要糟。
“那就好,敬告四皇子一句,碰到危險可別總急著跑,要有點思考力和辨別力。若沒猜錯,這球的存在考的就是判斷力。四皇子太不冷靜了,瞧你嚇得!快,擦擦汗!一會兒讓賓客們見笑了。”
李純的模樣,似恩師,像長輩,虛偽關懷,讓朱常安胸口有些翻騰。
可他實際卻低言似冰:
“你以為只有皮肉上對你的蹂躪才是玩你嗎?你啊,太局限了。玩你,可以是精神上,比如蛇;可以是名聲上,比如剛剛;也可以在皇上那兒,比如此刻。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不過,你運氣好,我聽著似乎有人領先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你自己再玩會兒球吧!”
李純提了氣,一個飛躍就跳到了球頂端,隨後往來路跳了出去。
落地前,他自然沒忘給球往另一方向加上一把力。
於是那球再次快速滾動起來——衝著朱常安的方向。
而先前朱常安為了避球跑得很快,此刻人在數十步之外,反倒充分給了那球滾動加速的時間和距離……
朱常安聽聞李純離去,正心下一喜。可他還來不及高興,卻發現那球速極不正常,幾乎是轉眼就到了眼前,且還無半點降速之勢,直直衝他撞來……
顯然,是李純搞的鬼!
朱常安來不及跑,唯有伸出雙手提力去推頂。
隨後,隨後……
他被推開了。
一個平沙落雁。
他被那球狠狠撞倒在地。
壓根不是木球或鐵球,空心或實心的問題,而是這球被灌了力。
他是整個人被掀開的!
這一下,他挨得結結實實。
傷口在叫囂,狀況不太好。
這是何等大力啊,以致那球到這會兒還在他腳邊一下下跳顫著。
“李純!你暗算我!
朱常安護著傷口大叫。
“對不住,給您賠禮了。”李純又走了回來。“跳下去的時候腳滑了!您沒事吧?受傷沒?若是傷到,就先找御醫診治吧?晚些時候你若栽贓是我弄傷了你,我可不會承認的!”
“……不勞您費心了!”朱常安咬牙切齒擠出了六個字。退出?因為李純腳滑?因為被木球砸到而退出嗎?他還是丟不起那個人!
“那太好了,沒受傷就好!”
“李純,你太囂張了。你當眾這麼傷我,就不怕……”
“不怕!”
李純直言打斷。
“你去告發我吧!你以為聖上會理你?我比你了解皇上。皇上不喜歡廢物,一個連自己仇都報不了,只會找爹幫忙的廢物皇子,皇上只會更厭惡你。你覺得誰會為了你而放棄我的價值?幼稚蠢貨!”
李純一嗤笑,上前再次一把抱了球。
“你要做什麼!”朱常安一驚,以為他又要抱球砸人。“你敢!”
“您又誤解我了!我只是想幫您把木球搬起,好您從球下爬過來?”他的聲音又猛一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