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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因著南巡後帶來的商機和惠及,只要是稍有能力的荊溪人都想法子去城裡賺錢了。
所以被圈起的荒郊野嶺,既不值錢也無人關注。程紫玉在圈地里鑿了水道,連接了不遠處的潭水和河水,算是基本完成了一個逃生道。
荊溪接連出事,程紫玉急急忙忙要調入畫南下,除了去程家掌舵,更是去將這個逃生道給最後貫通起來。這也是她調了不少人手給入畫的另一個原因。
入畫一回荊溪的頭一樁事,便是在山上莊子開了個地道,把後山的礦洞給連接起來……
又找人暗中準備了大量物資,開始分批從水路往太湖別院送。
由於蘆花飛雪是太湖一景,所以別院臨湖邊的蘆花長得特別好。這便幫上了大忙。水道被茂密蘆葦隱藏,他們半夜運送了好幾趟物資,卻連別院裡的奴才都沒驚動。可見其中隱蔽。
於是當日,朱常珏那些人的注意力全在爆炸和大火上,半點不知他們全都離開了。
對方只以為程家人為了不拖累而玩了個玉石俱焚,果然沒有繼續在荊溪糾纏,只能暫時退去。
而後朱常珏即便有疑,但時機已失,皇帝派遣保護程家的衛兵已到,朱常珏又已自立為皇,自然暫時也沒精力盯著荊溪,只留下了些眼線……
所以眼下,程何兩家人,還有朱常哲,都乖乖在程家太湖邊的別院裡避禍。
“我也不知是否喜歡。”程子鳴呆呆看入畫背影。
“但那日,面對那些黑壓壓的身影,我被推在前邊被她罵的狗血淋頭,確實覺得此生枉活,對不住紫玉和家族。她一聲令下,大火便拔地而起。她在熊熊紅光里毫無畏懼站在了最前面。那一幕,更叫我無地自容。她只是程家一個下人,尚且能為紫玉和程家人做到這一步。可我是長房長孫,卻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後悔了。
從那時開始,我就想站到她的身邊去。我覺得自己也該和她一樣撐著程家。再後來,她輕而易舉就指揮著眾人帶我們逃出來,我雖知大部分是紫玉的主意和謀劃,但那之後我只要閉上眼,要不,是她對我呵斥的淚眼,要不就是她被火光映紅的臉。除了她,我什麼都畫不出了。”
朱常哲笑了起來。
這還不是喜歡嗎?
入畫……的確是好姑娘。還救了自己!
朱常哲遇刺後,便死命開始往荊溪方向跑。
無他,三個原因。
第一,他當日答應程紫玉照拂程家一二,所以他在荊溪留了人。外祖父出征前留給他五百精兵死士。加上他自己帶在身邊的兩百多人和可以指揮的官兵,他一直以為身邊用不上那麼多人。
相對,他知道程紫玉樹敵不少,荊溪程家怎麼看都似塊肥肉。所以他除了告訴程紫玉的那三十人,其實他還多留了百多人在荊溪。他想著必要時候不但能幫程紫玉一把,也等於是幫了李純一把。這個人情,他需要。
這才是他在荊溪藉由屬下的名頭買了個宅子的原因。就是圖個方便。誰曾想會被人利用上。那宅子被人做了文章後,他那些人便都還散在荊溪。
所以當他遇刺,幾乎所有可用兵力都用盡後,與其貿然求助靠不住的官府暴露行蹤,他寧可走一趟荊溪,至少那裡他有絕對可靠的百多人。
第二,朱常珏對他動手,自然也會對程家動手。此刻的荊溪一定不少朱常珏的人。越是危險之地便越安全。朱常珏那些人應該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直接逃去他們眼皮底下。
第三,他可不信程紫玉沒有應對。入畫都回荊溪了,她一手算盤打得那麼好,怎麼可能忘了自己那麼大的家族無疑是一個軟肋?她怎會忘了留條脫身之路?若荊溪有路,那這一次,他要去沾個光。
於是朱常哲幾乎是拼盡最後之力往荊溪去了。
入畫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那日程家上下百多口人剛退到山上工坊,便見工坊窯前大缸里出來幾個渾身是血的人……
原來朱常哲到荊溪的時候,正是半夜程家鬧開,抓到黑衣人之時。那時整個荊溪的目光都被吸引去了程家大宅,倒給了朱常哲機會摸黑上山。
他們不敢敲門,也怕守門人點燈開門會引人注意,索性在窯前缸里躲了半夜。
“你怎知我會來工坊?”入畫當時便瞪大了眼。
“傻!”朱常珏乾涸帶血的唇擠出了這麼個字便心防一松暈了過去。
原因也簡單。
知道入畫南下後,當時被頻出的意外弄得四處收拾殘局的朱常哲知道程紫玉帶了話給自己,順路便來了荊溪一趟。他來得突然,當時被告知入畫不在大宅和工坊,卻是在這山上莊子。
這莊子他來了多趟,怎會看不出不一樣?更何況,莊上忙忙碌碌工匠打扮的那幫人分明是將軍府出來的。怎麼裝也掩不住他們身形呼吸腳步和口音。
他們顯然是在倒騰什麼。
這是老爺子的地盤,往常外人是不讓進的,這些朱常哲都知道。
此刻老爺子不在,入畫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能讓她有這膽子,連老爺子的面子都不給,顯然是大事。而讓她一回荊溪就搗鼓的事,怕更有花頭。
當時朱常哲便有了懷疑。
朱常哲身邊帶的高手也打探到,似乎程家在莊上暗暗開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