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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就帶一位吧。”
程紫玉聞言心下更涼。
往日她入宮,可沒人管這個。最多一次,她帶了六個人入宮也沒人攔一下。可此刻馮公公這意思,分明是帶一位還勉強。
“那,需要我帶什麼嗎?”
“郡主說笑,宮裡什麼沒有。郡主人去就好了。”馮公公將最後一字吐出後,那垂下的眼卻是抬了抬,並用眼珠子左右掃了掃。
“多謝公公。”程紫玉心頭拔涼。
馮公公這意思,是不是說附近有人在盯著?是在這群宮人里,還是在暗處?難怪夏薇他們一直覺得今日不對。
程紫玉上車前,招來了夏薇壓低聲耳語起來。
“夏薇,你幫我去工坊吧!工坊沒人主持大局了。”這是程紫玉眼下最擔心的。入畫,何思敬和自己都不在工坊,太容易被人趁虛而入了。
“是,主子放心。”
“把將軍府的自己人調一部分去工坊,好好護著。還有,讓我姐別來將軍府了,直接去工坊等消息等人。一定要去。就說是我的命令!夏薇,工坊就交給你了。我不在時,你幫我全權把控著,有什麼問題,你記得我前幾天的囑咐吧?一定要幫我保住我需要的。”
夏薇拍胸保證絕不辱命,一番吩咐後便翻身上馬,從後門迅速離開了……
程紫玉沒猜錯。
皇帝的確是在御書房見的她。
這地兒,前世她來過兩次。
第一次,是太后帶她來見皇帝,執意要抬舉她為安王妃時,皇帝在這裡對她犀利盤問,她小心應對了近一個時辰,皇帝對她依舊滿是厭惡。
第二次,就是她知道荊溪出事,前來為程家自辯,在御書房外跪了幾個時辰,才終得皇帝劈頭蓋臉扔出的一大堆她連辯都辯不了的罪名……
這一次,這地方依舊讓她慌張。
依舊,沒好事。
馮公公所言不假。
御書房裡,站著坐著跪著的,足有十幾位大人。動作雖各不一,但表情卻是出人意料的一致:凝重。
何思敬正跪在地上。
他身邊跪著的,是一個看著比他要稍大兩年的男子。程紫玉只覺眼熟,卻想不起這是何人。此外,還有兩個與年輕男子外貌酷似的中年男子也跪著,這三人應該是一家子。
而這三人,正虎視眈眈盯著何思敬。
聽聞她向皇帝請安,三人紛紛扭頭往後邊看來。
程紫玉不用抬頭,也能感受到他三人那種毫不遮掩的不善眼神。
她很快便弄將事情個大概給聽懂了。
原來,何思敬身邊的三人都姓鮑。
那個年輕男子正是先前程紫玉尾隨何思敬應酬時瞥過兩眼的鮑公子。這人和趙三一樣,被何思敬經常掛在嘴邊。
若程紫玉沒記錯,事實當日何思敬能進入那個紈絝圈子,便是這位鮑公子給引薦的。而何思敬最開始拿下的幾單,這鮑公子也功不可沒。
眼下,說是程家給鮑家做的一批貨有問題。
那批貨量不小,是五千隻酒瓶。
當時何思敬拿下這單尤其開心,還特意在程紫玉跟前顯擺過。這批貨也是京城的程家工坊出的第一批酒瓶子。對此程紫玉和何思敬都很看重,還盯過好幾次。
程紫玉記得很清楚。
這是三月訂的貨,四月中就交貨了。這都半年了,倒是沒想到會出事。
原來,鮑家產業的重頭便是酒水買賣,他們拿到貨後的第一時間便用這批瓶子灌裝了酒。好瓶配好酒,鮑家很看重這批酒。
而他們尚未開始售賣,程家老爺子那裡便研出了御醉,並一炮打響。隨後程家貨翻倍走俏。
這種狀況下,鮑家就沒急著將這批酒賣出,而是選擇了待價而沽。
尤其是在御醉本泥一兩難求,配方無解,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形勢下,他們的這批酒瓶也沾了御醉的光,身價翻了個跟斗。
壓下的這批酒一直在八月才出售給了晉商常家。
對方是用來擺喜酒之用,所需量大又不差錢,所以這批五千瓶被常家一口氣拿下了。
前天,常家長孫婚宴用了這酒,單就酒瓶的排場便收穫了一致好評。
可酒宴未散便出事了。
一時間,哀嚎連天。
賓客有七成都抱起了肚子。
尤其在男賓席,不少人都疼得原地打滾,更有人當場便口吐白沫,翻著眼皮暈了過去。
府醫在第一時間便懷疑有人投毒。
雖有府醫相救,卻無奈突病的賓客實在太多。
好一陣手忙腳亂的醫治,依舊沒能挽回十多條鮮活的人命。
他們死在了酒桌下。
而其餘賓客之所以逃過一劫,似乎也並不是因為他們及時得到了救治,而是他們的中毒不深。在經過大量灌水後,一個個毒性被稀釋得以保全。
官府到場,第一時間封鎖了現場。
確認了是中毒。
驗茶,驗水,驗菜,驗酒,廚房也被封了,水井也被查了。
為防是歹人下毒,所有人都被扣留在了常家。
而常家不但喜事變喪事,還丟盡顏面成了一大笑話,更有下毒之嫌。
他們怎肯善罷甘休,要求就是掘地三尺也定要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