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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嫁出去的女兒,便是潑出去的水,萬沒有來魏家指手畫腳的道理。從今往後,魏家上上下下所有人,若不是清明祭掃,都不許上王家門。
魏知縣和王氏一頭霧水,細想最近完全沒有得罪過王家,這又是鬧哪一出?他們幾乎以為是老太爺犯病了。
哪知半天之後,王家竟然直接告了祠堂,請了族長和族中長輩,把女兒王氏的名字直接從族譜給划去了,並對外宣稱將王氏逐出了王家,從今以後王魏兩家再無關係……
他們還不顧魏知縣的顏面,將這事去官府戶籍冊上添了一筆,叫魏知縣顏面盡失,平白鬧出了魏家許多謠言……
魏知縣覺得王家這般明顯的撇清必有蹊蹺,但他偏又肯定絕對與荊溪的人和事無關。
他思來想去,這便應該是京城局勢導致了。於是他找到了在王家的幾個心腹問話,果然對方提到,京城來了密信,老太爺看了之後便心神不寧,也沒與誰商量,直接招了幾個男主子將他的決定吩咐了下去……
魏知縣來信,一是道出疑問,二是詢問對策,三是提醒珏王,四是想問這事與他們原本的計劃可有關聯……
朱常珏看完信後便面色陰沉。
的確不對勁。
王家此舉顯然是要全力撇清與自己的關聯。連族譜都搬出來了,連魏王氏都除名了,連族長族人都勞動了,還去了衙門,連魏某的面子都不給,怎麼,是怕被自己牽連?
這很可笑啊!
第一,王家雖成了小皇孫的外祖皇親,可那孩子出世都九死一生,養了一個月都還孱弱不堪,能有機會長大成人?王玥與老四又勢成水火,王家怎麼看,能依附的也該是魏家。畢竟,魏知縣是荊溪當地父母官,魏虹剛又得了個名分,雙保險怎麼也比他們孤注一擲要強吧?退一步講,即便不投靠,也用不著得罪吧?
第二,自己是皇長子,即便真要出事,最不濟的,撈個閒散王爺沒有問題。最壞最壞也就是被囚被控制。既不可能丟了性命,也不可能會像一般罪人那般禍及幾族。那他們在怕什麼?
他處境再糟,與他們能有什麼牽扯?就憑魏虹?沒毛病吧?魏虹只是個侍妾!犯下什麼滔天大禍也不可能牽連到侍妾的祖母的娘家吧?更何況他們王家是皇親,多少有幾分顏面。
可王家這麼十萬火急又不計代價的,是什麼道理?究竟什麼事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不對,不對,還有第三點,更讓朱常珏細思極恐。
即便是八百兩加急,從江南到他手上也要好幾天。換而言之,信中所言已經是好幾天之前的事了。可前幾日,對他的攻擊才剛剛開始,但荊溪那裡當時便已經提前知曉,並有所應對了?
所以,他們不是沒想到第二點,可他們還是這麼做了。就按著他們這個撇清的著急忙慌勁兒,顯然他們知道在自己身上將發生更可怕,更危險,後果更可怖的一種走向……
瞬間,朱常珏後背汗毛倒立。
說實話,最近這幾日已叫他心力交瘁。他有好幾顆明路和暗布的棋子都廢了。眼下他頂著一大堆的嫌疑和罪名,卻還未想到特別好的對策。
昨日幕僚來建議,說若實在不行便入宮先抱著皇上大腿哭求一場,到底是親父子,皇上怎麼也不會真想趕盡殺絕。
皇是要的無非就是一個皇權的穩定,是一個恭謹虔誠的態度,他主動表示願意放棄,先將眼前難關度過。晚些時候,等這事過去,等風聲不那麼緊,多年暗布的局一樣可以重啟,反而在他轉去暗處後,說不定更有利於他的大計?
他覺得可行,所以這幾日他已經開始想著如何讓父皇心滿意足見好既收了……
但,眼下這密報卻叫他再次慌張了起來。
他有些不寒而慄。
從京城送去王家的信,只能是王玥發的。王玥與程紫玉交好,王玥一定是從程紫玉那兒知道了什麼。又或者是程紫玉為保王玥,才透漏了什麼,讓她趕緊撇清。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朱常珏懷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拆開了第二個密信。
他的臉更黑了。
江南,怕要出事了。準確來說,是他真要出大事了……
他去找了魏虹。
看著床上睡得香甜,沒心沒肺的女人,他微微一嘆。
府里這種狀況,她倒是睡得著。
魏虹驚醒,慌張起身,暗道這半夜上門,是要睡這兒了,趕緊上前伺候。
朱常珏蹙眉推開了人,將那第一封信扔去了她跟前。
“不可能!”
魏虹沒看完就差點跳起。又連看了三遍,那點瞌睡瞬間消失。“我祖母是老太爺最疼愛的女兒,他怎麼可能這麼對祖母。我不信。”
魏虹也是不明。
魏王兩家關係非常,相互依託幫襯,幾十年如一日,怎麼可能拆得開?
就前幾天,她才剛剛收到荊溪王家送來的一小箱子首飾,老夫人還親手給她寫了一封信,恭喜她得償所願在珏王身邊得了一席地。那箱子首飾貴重,上邊還註明了是王家各房送的禮,那封信也真摯,怎會這麼突然?
可手中密信分明就是親爹手書,這一點她還是能辨的。“肯定是老太爺的問題。他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