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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荒謬的事還少嗎?”程紫玉卻將於公公給打斷了。“沒錯,我沒有證據,以上所言都是推測。所以咱們才需小心的論證。於公公,不知您可在我這個推測里找到明顯漏洞?說出來,咱們可以一起討論。”
於公公訕訕,額頭幾乎又要往外冒汗了。
“老奴不敢,郡主請言。”
“好,那便還是我來說。事實我原本還存了一個很大的疑問。那便是我的推測若都是真,那朱常安在五百里地外,在白將軍的保護下,如何將那些秘辛,比如皇上您的身體狀況,比如宮中的應對,比如江南的狀況都匯聚在手的?”
皇帝何等精明,程紫玉這麼一開口,他那雙眸子已是深不見底。
“這次的配合何其精妙。時間上的把控何等完美。前呼後應,一招招打來,叫人防不勝防。可要做到這一步,時間上的掐算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你懷疑朕的身邊有內奸?”
程紫玉沒有回答。
“朱常安想要清君側,勢必需要把控住皇上您,宮裡,甚至太子的所有狀況、動向和應對,他必須有那麼一個人,將第一手的重要資料可以傳遞給他。這是一。
之後他帶著白將軍打進京城時,總得要有裡應外合,掌控京中狀況的勢力吧?之後他的拿太子下毒說話,一定要足夠分量吧?若只有田婉儀,是不是太薄弱了?
基於以上三點,這個朱常安藏在暗處的人站得一定得高,知道一定得多,隱藏得必須很難發現,最好,還得是皇上的貼心人!
這個疑問我想了很久,一直沒有答案。直到三刻鐘前。”
程紫玉掃了一眼於公公。
“皇上日理萬機,今日明顯是被國事擾得忘了我還在外邊。可於公公明顯沒忘。可您沒忘,怎麼沒有提醒皇上,反而派了人將我帶離?”
這一次,皇帝看向於公公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
於海已快想不起來,這是他今日第幾次跪下了。此刻的他連冷汗都發不出了,只覺一股股的冷氣從腳底板往上冒。
“奴才對皇上的忠誠日月可鑑……”
可皇帝伸手止了他的解釋,又示意程紫玉說下去。
“我原本沒有多想。但是,那位公公對我卻是殷勤又熱絡,或者說,是諂媚,點頭哈腰,又主動過了頭。
可我有自知之明啊!此刻的我是什麼狀況,身負多項指控,被發落去了冷宮,沒有庇佑,昨日連奴才都來欺負我。
這種時候,誰看我都是階下囚,誰看我都巴不得繞開遠遠的,竟然還有人來巴結我,為了什麼?我能不好奇嗎?然後我便發現了,原來,那公公不是對我諂媚,而是希望我趕緊離開。
為什麼?我當時還是不明白。所以,我故意藏了耳墜子走回了御書房來試探。果然,那公公驚慌失措,想要打發我又不敢發出大動靜的模樣更明顯了。
我故意賴著不走,可他們似顧忌什麼而不敢強行帶我走,我當時便懷疑御書房裡有什麼見不得人,不能曝光的。可外間一目了然,而裡間,分明只有皇上和於公公兩人了。
接著,我便聽到於公公的那番話。其實於公公說的都很有道理,除了一點不合常理。於公公言論的出發點和我想的不一樣!於公公,您是怎麼斷定,哲王凶多吉少的?”
“我……”
“不用回答!皇上,收到哲王失蹤的消息,您的第一反應是什麼,是覺得哲王被殺被擒了,還是覺得哲王逃了?”
“自是逃了。”
“這才對。我也是這麼以為。這才是咱們的正常想法。因為咱們在乎哲王,所以下意識就會認為他一定吉人天相,一定會虎口脫險,即便十面埋伏也一定能逃出生天!對嗎?可於公公呢?他的第一反應便是跪地哭了……而我聽到於公公開口的第一反應,則是覺得於公公和我還真不是一路人。”
顯然,他和皇帝也不是一路人。
“但我的第二反應卻更驚訝了。於公公竟然在為安王說話,明示暗示安王若有白將軍輔助,或許安王也能擔大任。我頓時明白了。
於公公這是在把皇上往歪路上帶啊!他知道皇上一連受到打擊,心頭正亂,所以他在誘導皇上設想另一種可能。他想趁虛而入亂了皇上的主張。”
“再看著那些圍上來要請我離開的內侍,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於公公知道我耳力好,所以不希望我聽到他的任何誘導。他只是沒想到,過猶不及,他的急切反而引了我的懷疑。我當時便大概確定,於公公可能已經依附了安王。
若是真,那個位高權重的暗人也就浮出了水面。那個能夠接近皇上,能夠打聽到朝廷決斷,宮中事宜的暗人,若是於公公來做,可不是誰都不會懷疑?畢竟您是皇上最信任的人!”
皇帝微顫的雙手緊緊把住龍椅,死死盯著於海,只恨不得能一眼看穿於海的心。
“另外,若將來為安王指路的人是於公公,若將來和白將軍並肩站在安王身後的人是於公公,那安王這個位置可不是穩了?於公公和白將軍都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只要他們站出來,安王就順理成章了!是不是?”
“我突然也想到了,或者,朱常珏對哲王的這次暗殺還有個真正的目的!哲王一死,那麼皇上您在身體狀況突然不行的情勢下,基本就沒有選擇了。其他皇子們都還小,您只能在安王和太子裡選一個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