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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郡主讓一讓。”程紫玉的眼神太利,文慶有種被剝光的感覺,忍不住將那大氅裹緊了幾分。“文慶急著面聖。不能停留。”
“不急,你與我說話,你們王上不會介意的。”
“你……”文慶強吞一口氣,毫無底氣。而她更氣的,是扭頭瞧見文蘭正從桌上抓了一把果乾,邊吃邊笑邊看來,看戲意味分明……
文蘭點點頭:
“郡主說的是,妹妹不急。父王也讓我去面聖了。我都不急,妹妹自然也不用著急。郡主來跟你說話,是給你面子,這是禮數。”
程紫玉一挑眼:“還是文蘭公主懂禮。你妹妹初來乍到,以後你記得多多指點。”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文蘭急點頭。“她要改造的地方多是多了點,但只要有耐心,可以磨杵成針嘛。總會讓她有發光發熱的一天的。”
“沒事我就走了。”文慶抬步,卻被柳兒擋住。
程紫玉上下掃視文慶。“我就是聽說文慶公主天姿國色,膚白貌美,可我眼神不好,站遠了看不清,所以特意走近了來瞧瞧。”
膚白貌美?
圍觀眾人幾乎同時噗笑而出。
膚白不白,只有皇帝幾個知道。至於貌麼,這會兒頂著一頭泡了水如水草般的發,妝容化成一片片的臉,絕對是夠“美”……
文慶心頭一絞。
皇帝走了,王上走了,所有人都明目張胆來笑她了。
這就是程紫玉要的吧?
“程紫玉,我今日的確是栽了,但卻不是隨便誰都可以來辱我的。”
“辱?這話沒道理。怎麼是辱?天姿國色和膚白貌美都是讚美。您雖是外族,怎麼連周語都沒學好就敢入宮?大伙兒可得給我作證,我是在讚美文慶公主。是不是?”
大周皇室受了辱,身為宮中一份子,所有人立場自然鮮明,先前面上無光,此刻有機會出氣,立馬齊刷刷應是。
“多謝各位仗義。文慶公主,您看到了。沒騙您吧?你既然人在大周,便好學好周禮。理解方面,您可比文蘭公主差遠了。所以將來您可得謙虛點,謹慎些,切莫再要鬧了笑話。”
文慶氣得要炸,卻唯有壓低了聲音。
“你別囂張。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程紫玉,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話倒是有理。也好,留一線就留一線吧,畢竟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有的是時間……調教你。”
“你敢威脅我?”
“調教你禮節罷了,何來威脅之說?你放心,我經常入宮看太后,你要是願意,我甚至可以去太后那裡求個恩典,專門負責調教你。如何?我這人一向無私,一定不吝於教導。”
文慶腿有些發虛。她這才想起來,後宮的主人此刻是太后。而當今太后最寵愛的……正是程紫玉。這一瞬,她的頭好疼。
“讓開,讓開!”文慶一個字都不想說了,只想趕緊離開。
她一個眼神,她的衛兵就要上來清路。
柳兒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想藉機上前叫那文慶再丟一次丑,不過卻見那幾個朝鮮衛兵突然便定在了原地。
李純已經先了一步,閃到了她們身前。
“我媳婦要看你,你就該抬起頭隨便她看。我媳婦誇你,你就該低下頭說不敢。我媳婦要教你,你就該趕緊謝恩行禮。這都不懂?”
文慶臉部抽搐,牙齒也開始上下打架。
朝鮮王剛警告她了,說她的把柄已被拿捏在了李純手上。此刻的她,的確不敢回嘴。她很清楚,再有一點點的不妥,惹毛了李純,她很有可能將徹底完蛋。
“道歉。”
李純冷冷開口的同時還打開手護著程紫玉。
在對待外人和程紫玉時,他毫不介意流露出他截然不同的兩種面孔。文慶看著刺目,眾人看得羨慕。
“向郡主賠禮道歉!”
“將軍,何必……”
“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你以後只敢躲在陰溝里。你若不照做,我立馬就去御書房做我該做之事。”
文慶抽著氣,將口邊的求情全都憋了回去。
不敢說。
她甚至不知道王上有沒有把秀兒從李純手上要回來。
李純,將她拿得死死的!
就這樣,文慶的膝頭再硬,腰板再挺,這會兒也不得不彎了下來。
眾目睽睽下,她這一屈膝,便等於承認了她對李純的謀算,對程紫玉的抱歉。
可她沒有選擇,只能照做。
一時間,鄙夷不齒和譏笑充斥了四周。
她低頭閉眼咬牙:
“對不住,郡主,是文慶的錯,都是文慶的錯,您大人有大量,求您……”
“你喝了多少?”程紫玉微微側身,瞪眼李純。她故意無視了屈膝躬身道歉的文慶。
文慶敢背著她覬覦她的人,她就敢光明正大打她臉。
這會兒的文慶在眾人指指點點裡,整張俏臉全都扭曲了。
“謹遵娘子先前的囑咐,不敢多喝,就幾碗。”
“可你身上的味兒怎那麼重?難聞。你離我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