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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心下暗諷。啄木鳥上樹,都是全憑一張嘴。
他們能不見諒?
這亭子裡四個人,哪個不在演戲?
明明個個都心知肚明,卻偏就各自厚著臉皮隔著窗戶紙各演各的。朝鮮人滿口大仁大義大格局,他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還有,這個文慶不是祭天領舞嗎?那她獻的酒,自然還是要給老天!……
第518章 情深一口
冠冕堂皇的話說出來自然是義正辭嚴,誰敢說不對?誰會說不行?
皇帝先笑了起來,贊了聲好。
朝鮮王面色略緩,只能點頭跟著贊了李純兩句。
文慶深吸幾口後,迅速調整,再次笑著坐到了李純跟前。只不過,氣場明顯已不如之前……
李純還瞥了眼那秀兒,卻見那丫頭一副死了誰的臭臉,這表情顯然很不對。飛了的可是他們王上的東西,與她一個下人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她有必要哭喪著臉?
所以,飛了的那些,確實有問題。
暫時少了點後顧之憂,李純心下鎮定了不少。
李純沖文慶道了聲抱歉。
“那麼公主,咱們就……繼續?”
“繼續什麼?”文慶不知是分了神還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不喝了?”
“喝,自然是繼續。”文慶打量了李純幾眼,見他神色未有怪異,應該不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七上八下的心頭略定。
她小心翼翼擺笑:“可燒酒沒了,要不,喝米酒?”
李純壓低了聲音,示意文慶私語:“剛剛那酒,我不喜歡。”
“所以你才……”
“小點聲。我喝慣了烈酒,可剛剛那個,雖也叫燒酒,可我一聞便知你們朝鮮燒酒比米酒濃不了多少。這種酒,我往常都不喝的。可你偏就一邊夸那酒如何如何好,一邊當眾給我戴高帽,還準備了那麼一大罈子酒。我實在沒辦法了。”
李純憋住笑,“一旦開喝,我卻喝不下去的話,就是拂了你們朝鮮顏面,還傷了你們朝鮮酒口碑。我若喝吐了,便是壞了我的名聲,所以索性……讓它們都消失了。還望公主莫怪並見諒。”
“原來如此。”文慶半信半疑間只能選擇相信。
細想想,還是有些道理的。
他們朝鮮酒的確很多人喝不慣。
按理來說,她的計劃只有她與秀兒兩人知曉,李純沒理由發現什麼的。而且,他若真是有所察,何不直接指出,還要此刻多費了那麼一番唇舌來向自己解釋?大略,是自己多心了。
這麼一想,文慶頓時心安不少。
“怎會怪您呢,是文慶考慮不周,對不住了。”
“還有,米酒我也不喝,沒味兒。”
李純眺向遠處,他的人已經提著一隻大酒罈子,正飛速跑來。
而遠處,似乎人也開始多了起來,不少宮人開始在附近“經過”。再遠些之處,暗暗冒頭的華服宮妃也有不少,似乎都是被湖邊熱鬧的朝鮮歌舞給吸引了來……
李純掃眼幾遍,並未發現程紫玉。
但他知道,那丫頭肯定就在附近盯著他。昨晚她莫名其妙將自己趕走,今早又避之不及,顯然是在等看自己的表現……
但願她也能沉住了氣。
李純轉眼看向文慶。
“宮裡也有不少私藏的好酒。我剛讓人去搬了一壇雪域瓊漿,千年雪水釀造。是我在西南打勝仗後帶回來的。皇上很寶貝,一直私藏著,前陣皇上又回賞給了我,我本想待我府上重裝結束後帶回去的,今日便見花獻佛了。但願公主能喜歡。”
李純笑著眺了皇帝一眼,暗示十足。
皇帝鬍子一抖。
這小子,意圖這是出來了。什麼雪域瓊漿,分明是這傢伙搜羅帶回來的藏地烈酒。
皇帝記得很清楚,當時他說:“您什麼都有了,珍貴的好東西入不了您眼,便給您搜羅了些特別的。這酒是藏人自己做的,喝了暖和,下冰雹也不怕。喝完能惦念一輩子。”
他倒是沒撒謊。
皇帝抱著極大的熱情悶了一口,然後記了好幾年。
嘖嘖,破玩意兒!
那滋味,一般人可消受不起。比東北最猛的燒刀子還嗆口。一口下去,感覺從口喉到食道再到胃腸都被灌了辣油點了火……
皇帝當時便嗆著了,隨後再難忘懷。
那酒被封存後,大部分被李純拿了回去,剩下一些也都被扔去了他在宮裡執勤休息的住所。這一罈子,應該就是從那兒搬來的。
難怪這傢伙剛剛一直在追問文慶酒量,這是要送她上了高台等她自己往下跳啊……
可此刻,李純已經把台階搭好,皇帝撓撓頭,他不走也不能去拆吧?
“酒是好酒,是李純獻給朕的戰利品,的確稀罕,可那也是燒酒,喝多了會醉,文慶公主別與他胡鬧。”皇帝模稜兩可,也算是勸過了。
文慶好不容易掙了個機會,哪裡會將皇帝這笑言放在眼裡。
“要喝要喝的,文慶欠了將軍好幾份情,總要敬上幾杯酒。剛剛都誇下海口了,這會兒再打退堂鼓,豈不是叫將軍看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