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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折騰……
廖氏金玉那事已解決,程睿權利都已卸去,老爺子與程紫玉商量後,便與他約法三章,將他放了出來。
程睿自認並未做錯多少事,可何來如此嚴重的懲罰?他心裡很不平。
尤其在他發現一無所有後。
他先前的銀子都拿去補窟窿和貼補了廖氏,何氏因著前面之事對他失望,手頭銀子更是一絲不漏。
而他被關的幾個月,他的帳上竟然沒有進項,老爺子連他那點“微薄”的分紅也停了……
這如何是好?
收入停了,分紅停了,他不走商還沒有孝敬和外快,外邊偷摸的產業也被連根拔了,便等同於沒有了收入來源。
沒有銀子的日子,怎麼過?
又是一番鬧騰……
“府里會給你發月例,每月一百兩銀子,多了沒有!”老爺子發了話,喚來了帳房。
程睿冷笑。
“一百兩?吃飯喝酒都不夠!您打發叫花子呢?”
“不夠?吃飯喝酒都在家裡,不跟你收銀子!四季衣裳,車馬日常等開銷也由府里負責,你還要花什麼?嫌少?你知道我大周朝官員年俸才多少?一般人家一年開銷才多少?叫花子?一年一千二百兩足夠養活好幾百叫花子了!”
程睿張了張口。
他的確不是什麼都清楚。但他知道,出門請客吃飯喝酒一趟下來就要百兩。他大手大腳慣了,他已經迫不及待出去找以前的故人出來吹牛解悶了。沒有個三百兩的排場,哪裡配得上他的身份?
“分紅呢?分紅可以給我了吧?”他以前每月僅僅分紅一項就能拿三百兩左右。
“分紅先停個一兩年吧。你若表現好,自然還會給你。”
“那好,最近不是很忙嗎?西邊的那家程家精品館,以前就是我管的,依舊交給我吧。”
“不用了。前陣人手不夠,我找了你幾位叔父和族裡堂親來幫忙了。他們再回程家做事,都很高興,很起勁兒。做的也很好。”
家裡接連出事後,程翾也想通了。
什麼家規,對家裡長久發展好的規矩才該繼續推行下去。
技藝的傳承僅僅靠防止外擴並不實在,與其防止漏出去和被追上,不如自己跑得更快更遠,讓所有同行都追不上。
這一點,還是在孫女的身上學到的。
對於以前分家後離開程家的那些親戚,有能用的,程翾又重新安撫了回來……
程睿聞言氣極,卻還在強忍。
“那府里有什麼我能做的?說實話,一百兩不夠我花。您給我個差事吧。”
“你擅長跑商,但府里最近活太多,暫時不用推廣,所以沒有你能做的。當然,你若是願意在工坊做差事我可以給你三倍工錢……”
“工坊?”程睿一愣。“管事嗎?”
“你想多了,你多年不做陶,手藝和技藝早已生疏,你若要做,自然只能從頭開始。當年你的技術……”
“夠了!”程睿幾乎是咆哮著吼出,一臉不可置信。“從頭開始?做體力?你讓我程家長子,四十歲的人從頭開始?您一定要這麼打我臉嗎?是去調泥還是搬泥?去裝窯還是卸窯?您是要我成為整個荊溪的笑話嗎?我到底是不是您親生的?”
“從頭開始怎麼了?做體力怎麼了?”程翾氣得只想掀桌子。
逆子!不知足,不知苦,日子還是太舒坦了。
“你女兒,你爹,你爺,你爺爺的爺爺都是從體力活兒干出來的!從泥里滾過來的!調泥搬泥裝卸窯怎麼了?那都是最基本的飯碗!你老子我,你女兒紫玉,時至今日也都在做體力!沒有我們做體力,你以為就憑你那上下嘴唇動幾下就能來銀子?老子今日把話撂這,只有體力活,愛干不干!”
老爺子是真怒了。他們程家人本就是手工藝人出身,做活兒才是他們的根基。沒有他們做工,哪裡有能力從商?
可兒子竟然好高騖遠到這個地步。他但凡態度好點,認識清點,老爺子未必不會顧全他面子給他安排一個體面活兒!
“好,好好!那些堂叔堂侄都能坐享其成,你是寧可把好處都留給外人也不給我!”
程睿氣得眼淚流,一時間竟哭得幾分歇斯底里。
“我知你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不願把家業留給我,所以選接班人時早早把我剔除在外。你以為我不知嗎?十多年前我就知道了。這些年我一直努力去做,可你壓根沒放在眼裡。你現在嫌棄我沒手藝了,當時你可不是那麼說的。”
兒子怨氣沖頭,老爺子卻聽得一頭霧水。
“我當時說什麼了?我什麼時候說的?”
“沒想到吧?當年我拿了圖紙去找二弟,可二弟沒在,我聽到了華氏和她娘的竊竊私語,知道你經常找二弟說話,還當著他面嫌棄我技藝不出眾,不會掙銀子,沒法接班,能力不如他。我知道你更喜歡二弟。
後來,你對我越來越厭惡,我才放棄了手藝跟著二弟去跑商了。我以為我多掙銀子你就能對我改觀。可現在二弟栽了,你還是看不上我。成!把你的銀子都留給你改好的小兒子,長臉的孫女,還有那些不相干的白眼狼吧!你就當我是個死人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