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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皇帝爺這是在暗暗告訴她,老五得用,所以要她安排李純與朱常哲熟悉並親近起來。
李純對誰都是淡淡,即便朱常哲上門,李純也未必會搭理。所以他是希望自己能起一個橋樑般的溝通作用。
可這些話,他不能明言,又不能叫人聽見,只能讓她自己來體會,只能用了這種方式來提點自己。
而由自己出面聯絡,剛好可以用指向物為掩護,也不怕被人發現李純與朱常哲的親近。正是一舉多得。
皇帝這老狐狸,一邊是為李純操碎了心,一邊還想著給屬意的兒子暗中加碼。
“錦溪明白了。新改良的指向物一出窯,錦溪便邀了五皇子和李將軍前去商議。”她想了想,“錦溪手頭活多,屆時恐怕就不能出面了,還是讓祖父前去幫著參考。”
“很好。與老五親近,對你們和程家將來都有好處,你記得盡心。”
“臣女遵命!”
“嗯,朕的御書房裡有兩套上好的棋子,一套墨玉白玉的給程老爺子,還有一套紫玉白玉的,就贈予你了。過幾日就送來。”
程紫玉謝了聖恩……
朱常哲換了衣裳回來後,便開始安排淮揚菜招待皇帝。
皇帝推辭了。
朱常哲一邊送行皇帝,一邊安排人手準備護送程紫玉離開。
皇帝的船遠去後,程紫玉便打算告辭。
“膳食已經備下,到荊溪天色就晚了,還是吃了再走吧。”
“不了。我還是抓緊時間,爭取早些到荊溪吧。多謝五皇子好意。”
“也好,那我吩咐人備些膳食在你車裡。”
程紫玉笑著謝過。
氣氛有些尷尬。
除了朱常哲對她的心思,更因他極有可能成為儲君,導致程紫玉既不能對他太冷淡,又不好太親近。相處起來,尤其疲累……
不久前下船時,貴人們賜下的幾車東西已經交託給當地衙門發送去了荊溪,所以此刻的程紫玉輕車簡裝,身邊只跟了一個入畫。
她回程的馬車是朱常哲準備的。
馬車裡,一應俱全。
整車內飾古樸典雅,處處透著貴氣。
從薰香,手爐,炭盆,到書籍,筆墨,一樣不缺。兩隻食盒也已經擺在了火爐旁。
“姑娘,用膳嗎?”入畫打開食盒瞧了一眼,色香味俱全。
“不餓,晚些吃吧。”
“也好,這食盒最下層有熱炭溫著,不怕涼。五皇子的人倒是用心。”
可程紫玉卻漸漸覺得有些不妥。
這車很新,也很乾淨,車主人應該不常用。
香爐里焚的,是熟悉的宮中秘香,有絲絲的龍誕香氣息飄出。案几上擺的也並不是詩詞雜記,大多是實務類古籍。再回頭看看迎枕坐墊,是整套的藍底金線刺繡,做工不凡……這,該不會是朱常哲的馬車吧?
入畫幫著她問了車夫。
那車夫一笑。
“姑娘好眼光,大壩附近沒有乾淨的馬車,五皇子便把自己的車讓出來了。這車五皇子不常用,還算清爽精緻,還望郡主不要嫌棄才好。”
果然……
一時間,這空氣里似乎全都是朱常哲的氣息。尷尬和不妥再次擴散。
這麼一看,皇帝的擔慮還真是有道理的。
程紫玉決定,短時間內還是不要見朱常哲了……
坐了一會兒又睡不著,路途遙遠,程紫玉想著最近荒廢了不少時光,便將那活動案幾拖到了跟前,打算趁著空閒出幾張圖紙來。
案幾一晃動,抽屜便開了,裡邊有長條小盒掉了出來。
盒蓋沒有鎖,裡邊掉落了卷在一起的幾張紙。
紙面有些皺,大概是經常拿出來看的緣故。
入畫去撿起,見紙卷鬆了,便打算重新卷好。
她主僕都是懂分寸的,知道不窺探隱私,所以即便重卷重放也將紙卷背著。
“等等。”
程紫玉拿過那捲紙打開……
入畫一瞧,也是一抽氣。
幾張紙,都是人物畫。
畫的都是程紫玉,只有程紫玉!
入畫卷畫時,宣紙背面透印出的輪廓是一個眼熟的圖案。那花樣子是程紫玉自己設計的,她一眼就瞧出了。畫卷慢慢往上收時,她更確認那就是自己……
此刻還真就得了證實。
幾張畫,都是南巡時的她。
分別來自她與朱常哲有交集的幾個場景。
第一張是龍船初見,面對朱常淇的挑撥和他的打量時,她淡定相對。
第二張是揚州早起向太后請安,她一路從花樹下走來,與他同行。
第三張是鎮江那晚,她與朱常安爭鋒相對,用金玉去訛了朱常安三千兩銀子,他始終在一旁看著幫著的那次。
還有第四,第五次……
她微微震驚的,是他觀察地那麼細。她的衣裳和配飾,還有表情都被他生動描繪了出來……
“姑,姑娘,這……”入畫暗自慶幸,虧得今日是她來了。若是柳兒或夏薇,怕是要鬧出事來。倒是沒想到,五皇子這片心意,比她們以為的要深多了。“還收起來嗎?當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