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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昭妃的藥熬好了。
這一次,文蘭的耐性已耗盡。她推開昭妃的宮女,親手接過了那藥。
“娘娘,喝藥了!往日你對文蘭無微不至地照顧,此刻就換文蘭來照顧你了。我親自餵您喝藥。”
文蘭悄悄將唇湊到了昭妃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開了口。
“今日這藥特別香。娘娘不如猜猜,裡邊可加了什麼?我啊,昨日吃了點不該吃的,我就想著,這麼好的東西可不能獨享,於是我便想起了娘娘您。這便找人帶了點來給您也嘗嘗。”
文蘭拿著銀匙攪動著黑漆漆的藥,那聲音刺耳,氣味更讓人覺得古怪。
“這藥可刺激,藥性生猛。您喝下後可得忍耐。畢竟,皇上出門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當然,您的忍耐力了得,我也看出來了。反正也都是憋,您就咬咬牙繼續憋著。
對了,您放心,皇上雖不在,可您這院裡院外的內侍不少。您若是不嫌棄,大可以想法子看看那些缺斤少兩的公公們能不能幫你!來,張口,不用謝!”
文蘭死死盯著昭妃,自己口下無德,惡毒至此,果然昭妃也憋不了多久了,這一點從她脖上那些凸顯的青筋就能看出……
文蘭舀了滿滿一大匙藥就往昭妃口中塞去。
果然,昭妃的頭猛地一擺,躲過了銀匙;眼皮也突地一睜;她一手拍向了文蘭手中匙,另一手就要去奪文蘭手中藥碗,同時口口聲聲喊著“來人”……
文蘭嗤了一聲,眸色陰沉,演不下去了?
這世間,到底有些事能忍,可有些事卻是連賭都不敢賭的。畢竟稍有不慎,便將萬劫不復。
可此刻自己踏上的這條不堪之路,與眼前這老賤人也脫不開關係!憑什麼?憑什麼尊貴如自己,卻被逼走上這麼條路?
“來人,她要害我,給本宮把她的碗奪下來!”
眾人頓時圍了來。
昭妃已坐起了身,正扣著文蘭的手在嘶喊。
“藥碗有毒!奪下——”
文蘭心下不齒,手腕被扣又如何,她手指一翻,將碗推了出去……有毒是嗎?想要證據?想查證?
偏不讓你如願!偏氣死你!
一大碗黏稠稠的黑色藥汁直撲昭妃面門,滴滴答答從她臉上往下掛。
而她原本正張口大叫的嘴裡恰好被灌進了一大口藥汁。
粘膩酸苦開始瀰漫,有那麼幾滴藥還滾下了食道。
昭妃害怕至極。
燙不燙的已經無所謂了,狼不狼狽也管不了了,有沒有外人也先顧不上,丟不丟人也只能暫時忽略不計,她怕有毒才是真的!
她與兒子已再經不起半點變數了。
剛剛下人說話她聽到了,皇帝不在。這就意味著整個江家已經沒幾個主子了,她一點不懷疑文蘭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覺地對自己出手並撇清。
昨晚的事壓根與自己母子無關,昨晚他們便已解釋過了,可文蘭偏就不信。她這瘋勁兒自己也算是見識到了,她連大皇子都不怕,何況是自己?
不裝了!
沒法裝下去了!
昭妃幾乎如只被拔了毛而一下撲騰飛起的山雞,在床上蹦了起來。
而下一瞬,她已從床上跳下落地,沖向了一邊痰盂,並在摳喉手指的幫忙下吐了起來……
所有人目瞪口呆,幾乎不能相信眼前這披頭散髮,一臉花黑,渾身髒亂又粗魯粗俗的婦人竟是一國高妃。
“文蘭你好大膽,竟敢謀害本宮還當眾毀證!你在藥里加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娘娘這話何意?有毒?證據呢?”
那廂御醫也不樂意了,“昭妃娘娘還請慎言,這藥是老夫親自看著火熬的!期間並未假手他人。哪來的下藥之說!老夫坐得端行得正,娘娘信口開河,為證老夫清白,不如請聖上裁定明辨!”
昭妃頓時愣住,隨後瞪眼瞧向文蘭,這才意識到又被玩了。
“娘娘,我好心給您餵藥,您可不能度我君子之腹,不識好人心啊!”
文蘭笑魘如花。就罵你是小人,就罵你是老狗,您又能如何?
“娘娘真是生龍活虎,身手敏捷!實乃女中豪傑!您這面色紅潤,唇色鮮艷,可實在不像是病中!也不知是周御醫的醫術高明呢?還是娘娘已完全痊癒?總不會……您昏迷是欺君吧?”
昭妃搖搖欲墜,她真想暈了。
可她一轉眼,卻又瞧見文蘭正打開了周御醫的藥箱,拿出了針灸包,從裡邊拔出根一指長的銀針來。
她不敢暈!
昭妃將自己狠狠掐了一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公主說什麼呢?本宮感覺好不少了……”
“那就好,言公公?”
那小內侍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戲,這會兒趕緊上前,將聖諭再次念了一遍。
“娘娘,聽到了?從今日起,娘娘你我就形影不離了!我習慣了您的照顧,您就多費些心。我這人向來大方,您若做得好,您欠我的那些債,我便給您免了……”
文蘭說話完全是對待奴才的口氣,隨後又丟下了一塊錦帕,上邊染了剛剛的藥汁。
“今晚不是有茶會嗎?娘娘,到時候咱們一道出席。只不過我這帕子髒了,用不得了。這帕子是您送我的,是我的心頭寶。今晚我還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