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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但凡起了點貪慾,作為此事負責人,不但是將把柄送了出去,若被人做了文章,還得丟了差事,名聲,在皇帝面前也將翻了船。
李純暗笑,這貨巴不得他留下這些銀票吧?
“都是通兌票,您放心……”
“面額太大,花起來不順手。你自己留著吧。”
“可……整票換零不易,在下一早去換,統共就只換得了六萬兩,全都拿出來了。”萬銘揚的面色果然一變。“將軍,還望您高抬貴手。也給萬二一個彌補郡主的機會。”
萬銘揚接過那算盤,把千位上下珠子都撥回,在萬位多推上了一顆珠子……
可李純卻呵呵笑了起來。
他才懶得去查證這些銀票是不是有問題,所以,他懶得收。
他直接將那一沓銀票甩回了萬銘揚腦袋上。
“最後說一遍,零頭補足可以,高抬貴手也可以,但這些銀票,我還是不要!你要機會,我也給你!就按你自己報的數字結算……”
他一抬下巴,文房四寶便被人奉上。
萬銘揚面色瞬間再變。得了便宜還賣乖,這個李純,真真無恥至極!
“你就寫張條子吧。簽名,畫押,按個手印。萬二的名聲響噹噹,我還是信得過的。待你把賠償款送來,我就把條子撕了。放心,你把條子寫好,咱們就忘記剛剛發生之事,抓緊時間談正事。小爺時間金貴,你若再想耗下去,便請回吧!”
萬銘揚憋得心肝脾肺腎都在痛。
寫條子,何等憋屈丟人,十七萬兩買一個自辯和自證的機會?可若不寫,那更虧,花了六萬兩買了頓揍?
萬二連連深抽了好幾口氣。
他沒有選擇,唯有硬著頭皮被伺候了筆墨。
然而他落下第一筆後,李純便抓起那紙撕了個稀巴爛。
原因麼,是他的手指關節先被李純那一踩,也不知是錯位還是骨裂了,之後再被燙傷後,哪怕他咬牙不顧疼痛,這會兒也別說寫字,就是連筆都幾乎握不住。
筆尖未落,墨團已出。
一筆下來,歪歪扭扭。
“這樣的字,如何寫條子?”
李純一個眼色後,就有一師爺模樣之人上前,將一張已經寫好條子擺到了萬銘揚的跟前。
“條子準備好了,簽名按手印吧!”
萬銘揚一垂眸,差點氣暈。
他原本要寫的是賠償文書,可李純給他準備的是……借條!
連欠條都不是,而是借條!
是他還必須償還利息的借條!
利息還是按天結算!
萬銘揚氣得手抖。
他開始懷疑,李純故意弄壞了他的手就是為了訛他這張借條的?
錢倒不是大事,但李純會不會拿了這借條做手腳?
“你想多了。”
李純看出他所想,撐身站定萬銘揚桌前,湊身低語到:“要怪就怪你算計錯了人。這銀子是你賠給我媳婦的,你昨日那般欺辱她,這筆銀子,不多吧?你真以為規矩不規矩,自辯不自辯,證據不證據重要?只要我願意,說你昨日是與許家勾結,你就是!那麼你萬死難辭其咎!你勾結許家謀反!你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我簽!”萬銘揚簽名按手印。名字有點歪扭,但手印還是完好的。李純也無所謂,他一點不怕萬銘揚不給錢。
他將借條塞進了懷中。
“我今日放你一馬,你適才那柄匕首我就不算你行刺證物,而作為你賠償款項的信物。我給你三天時間,把這筆銀子換成大周通兌,十兩到百兩之間的小額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到時候還不清,那就別怪我帶著這張借條去你家老宅討債了。”
他又湊到萬銘揚耳邊壓低了聲音。
“你也該知道,我此刻很厭惡你,而我這會兒最缺的就是一個光明正大衝進你們萬家老宅的理由。我的意思你應該能懂,我若帶人浩浩蕩蕩上了門……”他伸手掐住了萬銘揚的脖子,慢慢用力……“輕而易舉!”
萬銘揚何嘗不懂。
李純的人連夜圍了他家,就是為了逼他現身。偌大一個幾百人的宅子,找點或放點掉腦袋的把柄太容易了。
他也知道許家正被康安伯圍追堵截,更在努力聯絡李純,而李純怒拒了,這說明他的計劃一切順利,皇帝果然上鉤了……
而他帶這麼多銀子,的確是有所圖,卻不想這廝如此精明。
“你放心,明日日落前,連本帶利,按你的要求,小額錢款一定送到。”
脖子上那隻手太有力,擰斷他太容易了。已到了這一步,萬銘揚自然不會再做任何無用掙扎。
“一言為定!”
李純鬆開手,轉身帶著萬銘揚進了廳堂內里隔開的一個暗室。
他翹腿坐下,“我給你一盞茶時間,別給我整有的沒的,也別給我演戲。我的茶喝完,不管你說沒說完,我都給你扔出去。”
萬銘揚舔了舔唇,先前準備的一腔熱情和悔恨的表情自然再發揮不出,唯有言簡意賅快速講了起來。
他推得一乾二淨。
他一口咬定他是被許家脅迫和誘騙了,說他一直敬佩同為商戶的程紫玉,從沒生過任何壞心。是許家小五對他撒謊說想和郡主結交,聽聞郡主已到寧波便想請他幫忙。他一時昏頭,覺得無傷大雅便答應了。這件事他是錯了,所以他願意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