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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本就是跪在了長長的棧橋兩側,知府已後退了一步,身後又空了之後,皇帝再這麼來一腳,那位知府大人便直接滾進了江里……
“救……救命……”知府不會泳。
“待朕走出棧橋才能救人!”
皇帝頭都未回,看都未看。
死了是他“畏罪自盡”,不死便算他命大。
沒人知曉皇帝心頭是何等的惱意和憤怒,沒人知曉他錦袍下的中衣全都黏在了後背,更沒人知曉衣襟下他的腿腳到此刻都還在不停發抖……
劫後餘生的滋味,讓他坐立難安!
在他意識里,他剛剛就是與死亡擦身而過了。
這幫人,他恨不得都殺個遍……
“把老五的任命收回來!讓他趕緊滾回來!”皇帝扭頭衝著於公公吼著。
“是!”
老五,還以為是個得用的!原來也是個繡花枕頭!
皇帝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此刻卻難得失態了。
要追責,一個個都跑不了!
老五是頭一個!
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竟然叫刺客混到了近身處,他很失望!
當然,皇帝心裡也忍不住生了個小小的念頭:為何老五前腳一走,後腳就出了事?為何會這麼巧?這事與老五有沒有關係?
“查!給朕徹查!老五若不能給朕個交代,便將他扔回京城去!”
“是,不過皇上覺得,該讓何人負責徹查?”
“李純,白覃!”
“是!”
程紫玉垂眸。
前世,好像是交給兩江衙門辦這事了。畢竟前世與過家家差不多,既沒有文蘭落水,也沒有朱常安中刀,更沒有人敢對皇帝揮刀,想要拿下太后……
但此刻鬧太大了,皇帝看誰都可疑,直接跳過了當地衙門,用了他信得過的臣子。
程紫玉微嘆,這鬼究竟誰搞的?
能有這個能耐的人,可不多啊。
前世程紫玉只是一方商人,對皇家內部了解不多,這事的走向她是一知半解。而這次,她看得深切。
經過前一陣皇子們一番各顯神通後,她忍不住猜測會不會與皇子們的內鬥有關?
若真是,會是誰的手筆?
不是朱常安。
首先他沒這個能耐。其次這事前世就有了,當時的他因這事還吃了大虧,半點好處沒占到。
也肯定不是五皇子。
和前世的朱常安一樣,南巡負責人這差事對於剛剛處於上升期的他們來說太過重要。但凡有點偏差,這鍋都可能將他們砸在地上永遠爬不起!
雖然看似五皇子安插人最為便利,可他絕對沒有可能自己去扯自己後腿。
相反五皇子最近表現太突出,倒有些被人藉此機打壓的可能在裡邊……
救治棚被分成了幾部分:幾個隔間和一個大休息處。
文蘭和朱常安傷重,並未第一時間送走,而是迅速安置在隔間裡開始了搶救。皇帝不走,剩下貴人們便也被安排在了棚里等消息。
皇后伺候在太后身邊,似乎極為自責,眉眼裡的焦躁很明顯。
昭妃如驚弓之鳥般捂嘴等在朱常安搶救處的帘子後邊,一會兒抹淚,一會兒恨恨咒罵。
大皇子面色回復了往日的陰鬱,垂眸低頭看不清神色。事發時,他在船的後半部,想來他也在羨慕朱常安的好命吧?
七皇子則如熱鍋蟻一般來回走動。他好不容易得了文蘭,剛剛文蘭抬上來時幾乎沒有了呼吸。她若出了事,他非但竹籃打水,是不是還得為她守身不娶個三年五年?……
李純打馬到了。
程紫玉注意到了,皇帝見到他時明顯一鬆氣,直接找了他去一邊說話。她不由感嘆,皇帝那樣多疑的人,竟會真正全心地信任一個人!
於公公在皇帝身邊日夜隨侍多年,那信任來自陪伴。那李純呢?李純是每隔一段時日要入了軍中歷練的,按理在皇帝身邊的時間甚至都不比皇子朝臣多。
他得到皇帝信任的原因是什麼?單單是他的不爭?他作為純臣的分寸?他將軍封號里的中正?……
太后服了藥,情況好了許多。
御醫對程紫玉緊急狀況下的應對讚不絕口,說多虧了她為太后準確按了穴位,有效緩解了太后的發病,若不然這長時間的一拖延,太后御體傷害就大了……
太子妃陰陽怪氣,笑言程紫玉懂得真多,暗指她有打聽太后隱疾,譁眾取寵之嫌。
程紫玉面不改色,只說家中外祖母也偶有心悸,她學過些按摩手段。今日事發緊急,行為魯莽,求太后贖罪。
太后狠狠瞪了太子妃一眼。
“嘴皮子再溜也不如現實擺那兒,今日哀家身邊半百女眷,上百婢子,卻只一程紫玉得用!這就是現實!”
太后這一開口,所有人都閉了嘴。
倒是大實話!
別說她們都不在太后身邊,若真處於那個狀態,別說與歹徒搏鬥,只怕早早就暈死過去,或只會尖叫喊停,那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了。
就這一點來說,在場的她們的確是無用的。
而程紫玉卻從太后口中聽出了另一層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