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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朱常哲帶了進來。
她沒經朱常哲同意便將他拉到了這齣算計里,只因她要搶先。憑著朱常哲的手段,當他拿著完備圖紙去找皇帝時,皇帝多半會應下,讓他放手去做。
所以,她要在朱常哲前邊將圖紙之事捅出來。
當被赤裸裸擺到明面上,被皇后和其他皇子們盯著時,哪怕朱常哲在這樁事裡的貢獻再大,價值再高,皇帝也不可能讓他主導引發其他人的不滿。自然而然,唯有李純當仁不讓。
要怪,便只怪朱常哲的運氣不好,只怪李純搶先了他一步。
對朱常哲,程紫玉是有些內疚。
但此刻話語權在她手上,她自會努力引導讓朱常哲儘量在其他方面獲益。當然,除此,她還有個小小私心。她與朱常哲的合作過到明面,還可以吸引掉一部分朱常安對李純的注意力……
此刻,朱常哲誠惶誠恐跪地,表示他的確是讓人送了設計圖給程紫玉。但他卻不知有人在跟蹤他,監視他。
“如此說來,這事分明是有幕後主使的。懇請皇祖母和父皇為孩兒做主!”朱常哲一臉慌張。
全場再次一靜。
正如程紫玉所猜測,事關奪嫡,太后也並沒有第一時間開口表示一定為他查個水落石出,一定為他將幕後之人繩之以法。
“孩兒最近得了機會為父皇分憂,孩兒心下歡喜,做事努力積極,自認對得起朝廷和大周。然而孩兒身為皇子,一舉一動卻皆在他人掌控,這事太可怕了。若不是今日出了這等意外,而程小姐機警下認出了薛駿,那這事自然還將繼續下去。
今日是監視,那明日呢?孩兒行得正坐得端,自然是不懼的。可他們膽大包天,竟敢在皇祖母院中蹦躂,這是何等不敬不孝……”
朱常哲有本事異軍突起,自然知曉如何最大程度表現委屈並訴苦的基礎上還激起太后的氣惱。
“哲兒。”
果然,皇帝唯恐今日不太尋常的太后再做出過激保證,於是搶先打斷了兒子。“你放心,朕在這兒給你做個保證,一定會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兒子,遵命。”有這句,就夠了!
皇帝這話一落下,一時間,好幾位都坐不住了。
這個承諾分明是有暗指。
這莫名其妙一大圈下來,竟是便宜了朱常哲?萬一皇帝暗中徹查,按著剛剛這說法,他們剩下幾位皇子都有嫌疑。別的不怕,只恐被人做進了局裡啊!
此刻他們能做的,唯有最後試著推翻剛剛程紫玉的那番言論。
然而,薛駿那個方向顯然已經行不通了。那廝謊話連篇,對他不利的人證物證又一大堆。所以,只能從別處下手了。
皇后開口了。
“程小姐適才的所言的確聽似很真。不過,萬事講證據,程小姐說半天都是猜測,唯一的證據,這一坨紙,也是打不開看不見的,還是難以讓人信服啊!”
“到了此刻,皇后娘娘還是不信民女?難不成是民女將荷包塞進了薛大人褻衣里?難不成民女用意念將薛大人兩位推下了水?民女與五皇子只昨晚席面上說過幾句話,難不成我二人還會隔空串通說辭?”
“哎喲,程小姐別急,不是不信你!你這人品,整個江南都是頭一份的!本宮好奇的,不過是五皇子忙於南巡事務,竟還有時間騰出手來弄什麼設計圖。本宮還以為五皇子平日裡忙得很呢!”
“這就怪了!兒臣有幾次找五弟問防務,都被告知五弟正在忙呢!”朱常安迫不及待上來踩一腳。
“原來如此,也難怪最近時日亂子多,原來竟是五弟忙過了頭,疏於防務了。”大皇子開口。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充分演繹了牆倒眾人推,皇家血脈的“深情厚誼”。
這會兒幾人的立場是一樣的。
第一,防止朱常哲從皇帝那兒獲益。第二,若真有圖紙,必要攪黃這掙錢的買賣。第三,從小處抓漏洞,只要朱常哲身上有問題,他們便可借題發揮了……他們打心底里,是不信朱常哲還會捯飭什麼勞什子的圖紙。
於是,朱常哲身邊一名叫春雨,等在了外邊的心腹小廝被帶了進來。
春雨並不知亭中事,此刻一臉懵。
“春雨,你一切據實相告就是!”朱常哲表現得身正不怕影子斜,索性背對了春雨。
“春雨,昨晚五皇子給程小姐送東西了?”皇后開始發問。
“是!”
“送了什麼?”
“幾張設計圖。”
皇后啞了。春雨沒可能聽到他們的話,不存在串供的可能。
那春雨會看眼色,一見形勢便知實話才是有利於他主子的,索性便將昨晚送東西之事一股腦交代了一遍。
從放圖紙的包裝盒到路上碰見的宮人,從時間到經手人,全都說了一遍。
“奴才所言句句屬實,一查便知真假。”
“五皇子真的畫了設計圖?”
“當真!主子那兒還有幾張,若是需要,奴婢這叫喚人全都抱來。”
於是很快,從朱常哲前幾日收集的資料,到最近畫的圖紙,厚厚一摞東西都被呈上了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