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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蒼戩也忍不住勾起嘴角,想起唐念念那淡定坦然的子,心道:哪怕這孩子鬧,怕也鬧不過她的。
本是有些沉重的氣氛,便是隨著這一陣的笑聲消散一清。
木龍靈脈內。
泠泠的清透水流,青木花香,安靜怡然,難聞半點聲息。
一張藤木錦繡椅,一襲廣袖長衫的司陵孤鴻靜坐其上。他面容與一年前不見一點變化,唯獨那密長眼睫投下淡淡青影,眸內濃郁的情,偶爾的波動,宛如寧靜子夜中澄澈的月光,虛雪山上柔軟靜謐的落雪,讓人看一會便似快要被吸進去的錯覺,又不由的莫名揪心,為之抽痛。
“叫孤鴻。”他玉白修長的指尖點在面前案几上,站得有些僵直的木偶‘唐念念’額頭上。
“孤鴻,孤鴻。”木偶‘唐念念’張開小口,屬於唐念念的聲音叫喚出來,輕軟含笑。
這一聲,木偶‘唐念念’叫得最像,實在是這一年來,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也隨著他一點點的讓它改正。
司陵孤鴻眼眸輕抬,目光落在長台上唐念念身上。
一年過去,她的肚子也越來越明顯,這時候正是平常有孕女子七八月的模樣。
他靜靜看著她,唇角有淡淡的笑意,神容溫柔,還有一抹令人揪心的黯然。
案几上,木偶‘唐念念’似不知疲憊的叫著,身上套著一塊白色絲綢。木訥的神情,配上她一張一合的小口,叫喚出輕軟歡樂的聲音,實在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司陵孤鴻低頭看它,一會道:“笑。”
木偶‘唐念念’毫無遲疑的露出笑容,笑容美好,雙眸無神。
司陵孤鴻沒有言語。
綠蔭糙木,清透河流。
一座一椅,男子靜坐椅上,手指不時輕點桌上的小小人偶,眸內濃深溫柔的看著前方不遠,碧木似玉長台上沉睡的女子。時間慢慢流逝,宛如月光下的流水,寧靜淡暖。若此時有人偶然看見,只怕會以為誤入了仙人桃源。
三個月後。
這一日午時,本是晴空萬里,一聲驚雷突然響起,然後便見天空中極快的籠罩了濃厚烏雲,真正的遮天蔽日,再不見絲毫的光亮。
“阿羅森,是聖地!”
天空中,正騎坐在鳳雀彩兒身上的木靈兒驚叫出聲。
戰天戟躍上一頭翼獸,目光投向木龍靈脈的方向,果然看到哪裡的烏雲最是深厚,已經形成了漩渦。其中電閃雷鳴,火紅又如火燒,狂風四起,就連此時距離那裡數千丈的他們都能夠感受其中的凜冽。
此時,殊藍、戰蒼戩、葉氏姐妹等人也都騎著飛獸上來。當看到木龍靈脈那處的異狀後,幾人的面色都是一下化為震驚。
“這……這就是主母說的天威?”連翹喃喃道,身體輕顫了顫。
若說還未看到這天威的時候,她只是有著些許的不安,覺得司陵孤鴻和唐念念兩人必然無事的話。那麼當她親眼看到這般可怕的天威之後,這份不安就被無比的擴大,只是看著就讓她心驚膽戰。
木香同樣如此,她緊握著連翹的手掌,幾乎握得她的肉里,喃喃道:“沒事,主母說過沒事,何況有莊主在,一定沒事。”
在她肩膀上的白黎也在這時候猛的抬頭,看著眼前的一切,狐狸眼裡閃動著驚恐。
這樣的天威天罰,未免太可怕了,哪怕是老祖宗也沒有這樣的動靜啊!
殊藍和戰蒼戩的面色都一片的沉重,誰也沒有說話。
戰天戟這時道:“阿納菈讓我們離開是對的,這天威,若是我們留下,唯有死路一條!”
幾人隨著他這聲話里回神,再看那醞釀得越來越可怕的天地威能,雙眼凝重。
戰天戟站在空中發出一聲高吼,將所有在此時站在飛獸上,看著木龍靈脈方向的木森國人民驚醒,只聽他冷靜的下達命令,“所有人戒備隱藏,隨我前行,隨時聽令。”
“吼!”眾人明了的得令下去。
早在三個月前,戰天戟就已經將命令計劃吩咐了下去。
“阿納菈……”木靈兒低喚著。
殊藍沉定道:“小姐不會有事,一定不會有事,莊主和小主子也一定不會有事。”
連翹和木香也在此時齊聲道:“沒錯!莊主和主母本非常人,一定能夠對抗住這所謂的天威。”
戰蒼戩目光投向正漲大了身體,盤繞在一棵巨樹上,同樣望著木龍靈脈廂房的蛇怪,沉道:“紅黎是主子的契獸,它無事,主子必無事。”
幾女聽到他的話,一時都將目光投向了樹上的蛇怪身上,看它毫無異樣,這也放心不少。
“轟隆隆——”
巨大的雷聲響起,就在此時唐念念的上方,只見那漩渦正似被一道無形的氣牆阻擋,發出“滯滯”聲響,如何也到達不了唐念念的身上。只是看那天威的洶湧,這氣牆也不知曉能夠堅持多久。
唐念念一瞬睜開眸子,眼內碧波閃爍,淡漠冷銳。只是當目光內看到那張清逸絕倫的面容時,她雙眸就全然是呆愣。
“孤……孤鴻?”
司陵孤鴻眸子一漾,猛的將她抱入懷裡。
這一沉睡,整整一年零三個月。在唐念念感覺里,不過好似一場睡夢。但是在司陵孤鴻的這裡,卻是無數個看著她卻無法碰觸的日夜。
“孤鴻,怎麼會……”唐念念疑惑的問,只是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上空一個驚雷掩蓋。
她抬頭看去,看到那是醞釀越來越劇烈的天威天罰。
“唔!”一聲難受的輕吟從她口裡溺出,唐念念便雙手捂住肚子。
“念念?”司陵孤鴻鬆開她,在他的面上第一次浮現驚慌的神色,眸子內波光劇烈的跳動。
一陣懾人的墨綠光芒突然從唐念念的身上發出,劇烈的讓人眼前只剩下一片光閃,再看不見其他。司陵孤鴻眸子一眯,站在遠處沒有半分的移動。
足足過去一炷香後,只聽到唐念念一聲有些沙啞的痛呼,眼前的墨綠光芒也慢慢的減弱,向著中央聚集。
只見被一層墨綠螢光包裹著的正是一個赤(禁)裸的嬰孩,嬰孩並沒有初生孩子的髒污和皺巴巴,反而全身肌膚晶瑩如玉,細嫩的似乎掐出水來。他的眸子恬靜的閉著,濃密的眼睫與司陵孤鴻似如出一轍,朱紅的唇瓣欲滴,頭上有些細軟的黑髮。如此純淨無瑕,美好而脆弱的似乎只要微微用力,就會消失。
“乖寶……”唐念念面色蒼白,腳下有些不穩,只是看著半空中的孩子的眸子閃耀無比。
司陵孤鴻眨眼就來到她的身後,將她抱入懷裡,“念念!”
唐念念拽著他的衣裳,靠在他的懷裡,微微喘息了一會,看著半空的孩子,對他笑道:“好看,很好看,和孤鴻的孩子,是最好的!”
“恩。”司陵孤鴻應了聲,只不過向孩子投去了一眼,全部的心神都落在她的身上,道:“念念,休息。”
唐念念點頭,一顆顆丹藥就往口裡送。
此次在木龍靈脈,不止讓她成功生出孩子,更是讓她修為一下從辟穀巔峰直接到金丹初期。只是隨著生下乖寶時,全身的藥力也一下近乎一空。
她抬頭看著上空的天威。
在她的記憶里,這般的天威還是減弱了幾乎九成九的結果。雖然她並不知曉這是因何就弱了如此之多,但是只是如此,也不是乖寶可以簡單對抗的。
木龍靈脈的護陣沒有辦法完全抵抗天威,最後還是需要她自己動手,此時最主要的便是恢復藥力。
“念念,我在。”司陵孤鴻在她身邊道。
唐念念抬眸,認真點頭。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在木龍靈脈內,但是有他在身邊的,她便不由的安心。
“乖寶一定會度過天威。”
“會。”司陵孤鴻只應了一個字。然而就這個字,就如同他每次對她說“好”時一般,不帶半點的虛假。
他既答應了她的,便已經會做到。
“咔嚓——咔嚓——”似是有什麼破裂的聲音響起。
唐念念瞬間抬眸,看著是木龍靈脈的護陣要破了。
“哇哇哇!”一陣啼哭,墨綠的螢光內,乖寶並未睜開雙眼,這似是啼哭的聲正從他的口裡傳出。
唐念念一下從司陵孤鴻的懷裡站起身,雙手打出法訣,一掌掌打在那就要崩潰的守陣之內,只是這般也是治標不治本,不過片刻,她剛剛恢復一些紅潤的臉色便又蒼白起來。
一顆丹藥再次被她吞入口中,正準備繼續支撐。
司陵孤鴻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前,聲道:“念念,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