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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袍人聲音沒有起伏,繼續念道:“袁恆橋,旁系弟子,修為辟穀巔峰。”
隊伍中又一名身穿墨綠色袍子的男子走出來,和前面的袁彥汛一樣,對著眾人行禮後,滴血在那玉盤糙木上,和之前一樣鮮血很快的被糙木給吸收,又是一陣的光滑亮起,依舊是三等弟子的兩片青色葉紋落在男子的袖口上。
男子的神態和之前的那人很是相像,不過無論他們心中如何起伏,綠袍人的聲音沒有半點的停頓。
轉眼便是半柱香的時間過去,綠袍人一聲聲的念下去,旁系弟子和那四名灰綠色袍子的普通弟子都叫了一個遍,這些人裡面卻不過只有五名二等弟子而已。接下來所有人都知曉,要叫的是嫡系的弟子了。
果然,綠袍人念道:“袁木騰,嫡系弟子,修為心動巔峰。”
隨著話語走出來的男子身穿一件雲紫色的錦袍,衣裝打扮並不算奢華繁雜,不過身上不過一眼可見的幾樣佩戴之物顯然都是精品。他行走時並不似那些旁系弟子那麼的嚴謹卻也不輕佻隨意,自有一股平和自信的氣度,嘴角含著微笑的對在場的眾人行了一禮後,然後將一滴鮮血落在糙木上。
一陣光華從糙木頂端升起,代表一等弟子的四片藍色的葉紋漂浮而起,落在男子的袖口上。
對此,回到原位上的那些旁系弟子臉上雖然有羨慕,但是並沒有多少驚奇。顯然這袁木騰的天資在袁家眾人的心中已經有了知曉,倘若他得不到一等弟子的身份,只怕才會真的讓人奇怪。
袁木騰雖然早就想到了這個結果,不過當事實真的擺在眼前的時候,臉色還是忍不住露出真實的笑意。看了一眼二房的那邊,在其父親一臉欣慰的笑容下,他退身回到隊伍里。
隨後綠袍人又將嫡系弟子一個個叫了出來,除了袁木騰得到一等弟子的身份後,再沒有一個人得到一等弟子的身份,不過也沒有出現三等弟子的局面,全部都是二等的弟子。從此看來,嫡系終究還是嫡系,無論如何天資上血脈上,的確要出類拔萃一些。
“袁念念,嫡系弟子,修為金丹中期。”
當這一聲從綠袍人的口中念出來的時候,哪怕早就已經有所準備,在場的袁家弟子們都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袁木騰是這一代最大的天才,還沒有到百歲而已就已經心動巔峰,這一點實在少有人能做到,足以讓袁家的弟子們全部都仰望的存在。
然而唐念念呢?
誰都知道她是從凡世來的,沒有家族的精心培養,天地靈氣與仙源內根本無法相比。最主要的是,她的年紀甚至還沒有五十歲。
傳言永遠是傳言,在沒有親眼看到的時候,或許會震驚,或許會驚疑,但是感觸永遠都不會太深。
如同當傳言說唐念念能夠戰勝元嬰巔峰的仙魔修士時,他們平日裡聊到了會感嘆,會羨慕會吃驚,但是也只是如此而已,其實心底還是有些不相信,那是一種不願意相信的逃避。
只是現在,就在他們的眼前,在所有德高望重的家族前輩面前,由那公正無私的人念出這個事實,這就讓他們不得不信了。
無論唐念念是否真的能夠打敗元嬰巔峰的修士已經不重要,只是這金丹中期的修為這一條就足以讓人震驚,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正在眼前發生,眼前所見,親耳所聞。
袁妙綠雙眼裡也閃動著光彩,一會回神見旁邊的唐念念沒有動,立即被嚇了一跳,連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傳音道:“到你了,快上去。”
果然,這人若是沒有人照顧,真的沒有問題嗎?
只是她的手依舊沒有碰觸到唐念念的袖子,唐念念剛剛的目光全部都落在那一株詭異的糙木上,加上綠袍人叫的是袁念念,她一時根本就沒有去注意。被袁妙綠的一聲喚醒,唐念念輕眨了下眼睫,然後在眾人的目光下向前方走過去。
唐念念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行禮,她的目光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玉盤糙木的身上,當走到桌子前面停下,她就定定盯著糙木,神態看起來頗為的認真,給人一種孩子般的執拗感覺。
袁家弟子裡面,袁妙綠看著這一幕,忍不住伸手捂上額頭,滿臉無奈。這孩子,真不靠譜啊!自己一開始的叮囑,她根本就沒有聽嗎?
袁木騰目光從一開始的吃驚,到一絲的不甘,再到現在卻只剩下訝異和好笑。
袁素琴高挑著眉目,眼睛裡面閃動著幸災樂禍的光芒,深處也有點好奇。
莫說這些袁家新一代弟子們被唐念念的行為弄得一片疑惑,就連廟堂裡面的也有一些老一輩的人同樣迷惑。
袁家家主袁勤然看著唐念念一會,隨後看向不遠處的袁濟民一眼,目含欣慰的微點下頭。只有他們老一輩的人才知曉,這一株糙木的特殊,正因為它的特殊,身為藥修才應該是去好奇。像唐念念這樣一眼就看到這株糙木,再看不到其他的狀態,在他們的眼裡不但不會覺得她失禮,還會為她這樣的行為感到欣慰。
身為一個藥修,需要是不止是天資悟性勤奮,最要緊的還是喜愛。對藥修的喜好,對靈藥的喜愛,對煉丹的喜愛,只有這樣才能真正的盡心盡力去做,且做到最好,正所謂不瘋魔不成活,正是如此。
唐念念這個時候的行為,在他們這些人的眼中就是對靈木糙藥喜愛的表現。所以他們並沒有去阻止,反而像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麼。
也在這個時候,唐念念動了。
只見唐念念伸出手指,並非是滴血,而是輕輕的碰觸在這株糙木頭頂的花葉上。
隨即,在所有人的眼前,一幕不可思議的畫面出現。只見那一株糙木竟然像個孩子一樣,搖擺著根精,在唐念念手指上蹭著。當唐念念的手指收回的時候,它根精搖擺的更加厲害,似乎在渴求著她再次親近。
“這……”袁勤然臉上露出吃驚的神色。
周圍的那些長老們同樣臉色微變,看向唐念念的目光愈發的深邃。
至於這些弄不清楚狀況的袁家弟子們,則被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無論玉盤上的糙木如何的渴求,唐念念都不為所動,似乎對它失去了興趣。就像個流連花叢的風流公子,對你感興趣的時候溫柔對待,對你不感興趣之後,則無情得看都懶得看你一眼。
所以,這株糙木委屈了,原本生機勃勃的姿態一下蔫了。
這可將袁勤然這些人嚇得不輕,這株糙木搖是枯萎了,他們袁家可就要亂了。
唐念念卻一臉淡定,對眼前的玉盤糙木道:“裝死沒用。”
一群袁家弟子還有剛剛有些不淡定的袁勤然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弄得臉色扭曲,那是一種糾結又無奈好笑混雜出來的複雜面色。
哪知,那糙木似乎能夠聽懂唐念念的話,根精扭了扭,似乎更委屈了。頂端的八片花葉顫了顫,似乎在偷看唐念念,又像是在裝可憐。
唐念念的心半點沒有被它的可憐姿態感染,道:“起來,我要滴血。”
刷——
這一薩那,這株蔫了下去的糙木瞬間挺直無比,根精搖晃的弧度顯得無比的雀躍,似乎無比渴望激動的等候著唐念念的血液。
這樣的對比,再次讓周圍無論是袁家弟子還是袁勤然等人,無聲默然。
相較於糙木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雀躍,唐念念要顯得平淡許多。弄清楚了這株糙木的作用,唐念念對它就死去了興趣,它怎麼‘搔首弄姿’都惹不起她的情緒。
唐念念伸出手指,指腹一滴鮮血冒了出來,一股幽香瞬間飄忽,不過還沒有等眾人聞明白就已經消失,然後眾人再次看到一幕詭異又讓人無語的畫面。
只見那玉盤糙木一開始將根精伸得筆直,似乎恨不得馬上吸食到唐念念的鮮血。可是再此刻卻突然縮了回去,整個根精還來回不斷的搖擺,怎麼看都讓人明白它不願意吸食唐念念手指的血液。
眾人心中充滿疑惑,目光落在唐念念指腹上黏著的鮮血,不禁的猜疑:莫非唐念念的鮮血有什麼危害?
袁濟民想起當初唐念念說過,她的鮮血被功法改變,這種猜疑也不由更深。
他們又哪裡會明白,並非是唐念念的鮮血又危害,而是她身為天聖藥體的鮮血蘊含的藥力,足以讓任何產生靈智的糙木渴望不已。只是當唐念念的逼出這一點鮮血的時候,將裡面的藥力控制剝離,只留下這一點純粹的血液,雖然對糙木來說依舊是難得的補品,但是失去了那最根本的天聖藥力,讓它很是不滿足。
倘若唐念念將這一滴血給它了,願意再次給它一滴蘊含藥力的血液的話,那麼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給吸了。只是它也聰明,知道唐念念給了這次一定不會給下次,這才怎麼都不願意吸食這一滴,想要更好的。
唐念念看著它,淡道:“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