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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生整個身體緊繃,一動不動,似被冰雪凍僵。
直到不知是誰驚恐一聲,“龍!”
所有人驚醒,便是滿臉驚恐之色。
這一刻,不過眨眼。眼前巨大龍頭未動,一抹黑影卻掃到萬人身前,伴隨著劇烈的罡風,眾人面上的驚恐之色。一瞬人仰馬翻,死傷遍地。
唐秋生也在這時回神,然後嘶吼一聲:“撤——!”
無需他的言語,剩下的人馬都再沒有半分的對抗之心,用盡全力的朝原路逃離,驚恐聲四起。
遠處的碉樓。
舒修竹、趙鐵、宋君卿三人站在樓宇邊上,默默看著眼前這一切,饒是他們也被眼前的這一切驚懾。
他們一直知曉地牢所在的特殊,在那裡修煉時極快,這也是入住雪鳶山莊地牢內其中一部分人的原因。那九方冰柱,寒冰鐵鏈,似是纏繞著什麼,封鎖著什麼,壓抑沉重,只是經過時便讓人感覺一股莫名的壓力。
這些他們都沒有向司陵孤鴻詢問,唯獨知曉那裡不簡單。
雪鳶山莊的入口只有兩處,一處在盤龍山巔的鐵鎖,一處便是這護莊陣法之內。若非是用正確的解陣法進入,進入的便不是雪鳶山莊門口,而是這冰原地牢內。
他們並非沒有發現唐秋生等人出現,只是早有準備,請君入甕而已。
他們相信雪鳶山莊絕對沒有這麼容易讓人隨意進入,也相信司陵孤鴻的本事,卻也不會束手觀看,做那只需保護的弱者。
然,眼前的一幕,足以讓他們震驚,對司陵孤鴻的敬畏更深了一分。
黑龍的出現絕非偶然,只怕司陵孤鴻雖然不在雪鳶山莊之內,他們也並非將消息傳出去,但是他卻依舊知曉這裡發生的一切。此番錦國所為,只怕惹怒了他。
盤繞九方聳天冰柱上的黑龍騰空,巨大的身軀將逃跑不及的人馬皆一掃而亡。不消片刻,冰原上橫豎躺著千數屍體,猩紅血液流淌在雪白冰原上。
當餘下錦國兵馬跑出地牢冰原,看到己方紮營處時,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幾聲驚恐,回頭看去,卻見那百丈黑龍竟然跟隨而來了。
“站住,列隊,元力凝箭,拉弓!”唐秋生吼叫一聲,站住身形,接著吼道:“跑亦是死,不如放手一搏,錦國的兒郎,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此次討伐雪鳶山莊的本就是剛錦國的精兵,聽到唐秋生此言,極快的列好了隊伍,拉開石弓。
半空盤旋的黑龍猶如一抹巨大的黑影,遮住日光,那雙巨大的漆黑幽無光的瞳孔閃過一縷幽藍,讓人看清它眼裡不屑。
那是宛若看待螻蟻一般的目光。
它的身軀在半空中遊動,偏偏沒有再對眾人發出任何的攻擊,冷冷睨視下來,似乎的在等候著他們的垂死掙扎。
唐秋生滿臉怒色,吼聲在風雪中更顯冰寒刺骨,“邪門魔教中的也是魔龍,今日我等便在此處替天行道,斬殺邪魔!”
黑龍雙眼微微一眯,寒光咋現。
也在此時,唐秋生揮手,吼道:“放箭——!”
數千元力凝聚的鐵箭向空中盤繞的黑龍射去,但見黑龍一動不動,張口一聲龍吟吼出,“吼——!”
霎那間,所有的鐵箭都被吹散,向著低下的眾人飛射回來,整個虛雪山脈也隨著這聲巨大的龍吟震動起來。
唐秋生本滿臉的激昂正氣也在此時土崩瓦解,化為灰暗慘白。
黑龍的這番所為就像是狠狠的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它眼裡的不屑如此毫無掩飾,在它這樣的睨視下,他們剛剛的所作所為就如同跳樑小丑,痴心妄想戰勝大人的嬰孩,如此不堪一擊。
千數的鐵箭將餘下錦國兵馬再次死傷近半,此時的眾人再也無法忍下心中對死亡的恐懼,四處逃散。
“轟隆,轟隆隆——”
虛雪山上震動此時卻越來越大,隱隱的遠方傳來越來越近的聲響。
唐秋生僵硬的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巨大的雪浪洶湧而來。
“雪崩!雪崩來了!快跑!”不知道是嘶吼一聲,本是逃跑的眾人此時更是用盡了全身的元力,只求能夠逃過此劫。
唐秋生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會之後,便全身顫抖起來,雙眼瞪大如牛。
不!
不!他不想死!
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只是此時雪崩已經臨近,撲面而來的劇烈風雪將他的面頰和雙眼吹得刺痛,這一瞬間,他的心臟都似冰凍靜止。
然而,就當唐秋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眼前黑影一閃而過,他目光所及之處看到的便是洶湧無邊的雪崩高浪,還有那一個個在此番天災之下宛若螻蟻一樣渺小的錦國精兵們,嘶吼著,驚叫著,瞬間被埋沒,再看不到半點的蹤跡。
他靜止的心臟一時劇烈的跳動,幾乎讓他差點背過氣去。
下一刻,他只感覺到自己身體被一下甩了出去,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雪地,以這般速度高度落下,哪怕下面是柔軟的白雪地面,也要摔斷脛骨。
唐秋生本能求生的半空一躍,雖是最後狼狽落地,好在卻沒有什麼大傷。
他驚魂未定的抬起頭來,看到的便是那頭遮天蔽日黑色巨龍,那雙無情冷冰龍眼在他身上一掃而過,幽藍之光微現便隱入瞳孔深處。但見它龍尾一甩,便化作一抹黑色長影,消失在白雪雲霧之中。
無邊無際的北域虛雪山,風雪交加中,空寂無聲。
唐秋生驚魂未定的癱坐在雪地上,神色茫然呆滯。
一萬雄師,在他的帶領下攻打雪鳶山莊,最後的結果卻是獨他一人生還。他生還的原因還是被敵人所救,如此可笑。
那黑龍為何救他?
唐秋生眼中微微閃過神采,然後漸漸恢復光亮。
對了,這是雪鳶山莊,是司陵孤鴻的地方,然而念念卻是他的妻,自己則是念念的親生兄長。倘若殺了自己,念念定會傷痛欲絕,從而仇恨於他!
看來,念念也並非如平日表現那般,對自己這個親兄不在意的,一定是迫於司陵孤鴻的威脅才會故作那般,都怪自己看不透,竟然還因此對念念生有怒氣。
今日自己大難不死,早晚有一日定將這雪鳶山莊與司陵孤鴻斬於劍下!
唐秋生眼中寒光獵獵,卻在這時候面色一紅,“噗”一口黑血噴出。
剛剛尚未覺得,這時候他才發現身體一陣陣的刺痛還有冰冷。
“唔,毒!”唐秋生雙目一睜,透出驚怒與疑惑。他自己本就身為煉藥師,哪裡還會察覺不出自己身體的異常。他是什麼時候中毒的?
他若有所感的低頭看去,只見身上白衣有幾道口子,流著黑色的血液,那越來越劇烈的疼痛也是從這裡與背後傳來。
“是那頭該死的魔龍!”唐秋生轉眼一想就明白了。
正是在雪崩來時,那頭魔龍將他咬住飛上天空,躲過了那場雪崩大劫。當時他驚嚇過度,自是沒有感覺到它的牙齒已經穿透他的衣料陷入他的皮肉,如今看那流出的黑血,便讓人一眼明白,它的牙齒上有毒!
身為煉藥師,身上必然會帶著各種丹藥。唐秋生從袖中內袋裡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丹藥放入口中,一番運氣之後,這才從雪地上站起身來,回身狠狠的看了雪鳶山莊的方向一眼。只是可惜,一出了雪鳶山莊之後,他便再次看不出雪鳶山莊真正所在何方,這一眼看到的不過一片無邊雪白而已。
他面色沉重,四處環視幾眼後,方才選了一處方向而行離去。
這一路,足足行了半個時辰有餘,他才張口發出一聲清嘯,在原地疲憊的等候著。不久之後,一頭翼獸在天空盤旋,然後向他俯衝而來,落在他的面前。
唐秋生心中一松,倘若翼獸在那場雪崩中無意喪生,或者飛得過遠,只怕他想要走出這虛雪山實在難如登天。
他翻身一躍就坐上翼獸的背上,輕聲發出一道指令,便讓它騰空而起,往遠處飛去。
就在他坐騎翼獸離去不久,一頭本是在天空盤旋的雪鶯身上突然站起一抹白衣身影,他看著唐秋生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後拍下坐下雪鷹往雪鳶山莊而去。
此時的雪鳶山莊依舊平靜如初,若不是那九方冰柱上的寒冰鐵鏈碎裂成粉,冰原上還未處理乾淨的錦國精兵的屍首,只怕誰也沒有猜想不到這裡剛剛才經歷一場屠殺。
白衣男子騎著雪鷹來到冰原,從上一躍而下,便是落在此時正站在此處舒修竹三人面前,恭候道:“屬下見過南閣主、西閣主、北閣主。”
趙鐵最是耐不住性子,擺手問道:“無需多禮,將看到與我們細說一遍。”
白衣男子毫無隱瞞的將在外所見到的一幕與三人道出,然後便見宋君卿輕一擺手,自覺的行禮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