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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兒,司陵孤鴻才是真的看向了他。
從進屋到現在,不過餘光掃了他幾眼,不帶一絲留意,根本就不能被稱為看。因此,赫連霆也沒有真的注意到司陵孤鴻的眼神,不知道他的眼睛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只憑他看著唐念念的側面看出他的溫柔,還覺得是個溫雅貴公子的形象。
這時他終於看到了——司陵孤鴻看著自己的眼睛,清澈幽邃,比黑夜還黑,濃密的眼睫毛遮住了他半個眼瞳,使他的眼睛好像被蒙著一層波紗,透著令人神往的神秘。
這是一雙美得可以讓人失神的眼睛。
赫連霆注意的卻不是這些。
他注意到這雙眼睛雖然對著自己,裡面卻沒有自己一絲一毫的倒影,好像自己連塵埃都不如。
在這雙眼睛淡薄無波的睨視下,讓人自備,讓人黯然形愧,讓人恐懼又忍不住嚮往臣服。
沒錯,睨視。
哪怕司陵孤鴻分明和他對面坐著,沙發的高度是一樣的,兩人的視線是對等的,赫連霆卻有種被對方睨視的感覺。這種被睨視本來該讓人不慡,赫連霆卻意外的感覺不到憤怒,反而覺得眼前的人天生就該高高在上睨視蒼生,不容置疑。
“可考慮好了?”
赫連霆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神智則被這聲輕緩的詢問驚醒。
“呼呼——”心臟有種被人緊揪著的疼痛,赫連霆抓著自己心口的衣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之前竟然忘記了呼吸,也不知道窒息了多久。
如果不是司陵孤鴻的聲音,他甚至要懷疑自己會不會忘記了呼吸,直到憋死。
媽的!
赫連霆忍不住在心裡暴粗口了。
這小子到底是哪家冒出的妖孽!
“……考,考慮好了。”他真想挺直硬骨頭,和司陵孤鴻繼續死磕說沒。可話到嘴邊就變了樣,老臉都訕訕的。
“合同。”司陵孤鴻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
他也不問赫連霆考慮好的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赫連霆沉默了三秒,似乎是糾結著到底是在沉默中爆發,還是在沉默中變態。最終他選擇了變態,內心完全丟棄了老臉,用各種變態的語言詛咒司陵孤鴻,表面則僵住老臉,把抽屜里早早放好的合同拿出來,平靜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司陵孤鴻目光一掃,拿著鋼筆在紙上划過。
合同兩份,赫連霆將一份交給司陵孤鴻,另一份自己拿著,也沒有弄第三份給律師。
做完了這些,赫連霆有些扭捏的板著臉說:“每個月記得把錢打過來,晚了一分一秒都是違約,我會把房子收回來。”被個小輩牽著鼻子走,實在讓心理不慡快。
合同上寫的是按月算錢,還真的和出租很像。
事實上,合同上的價格很合算,按月來算,既是免得司陵孤鴻拿不出那麼多錢,也是赫連霆想哪天發現司陵孤鴻糟蹋自己的房子,也可以收回來。
“錯了。”司陵孤鴻淡道:“是無限期。”
“什麼?”赫連霆板著臉,皮笑肉不笑,指著合同上的某處說:“你看清楚——諤!這是什麼!?”
原本寫著每月結帳的地方,竟然被變成了——房子使用權無限期歸乙方所有,直到乙方願意轉讓。
這是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赫連霆腦子裡無限循環著,瞪著合同上的字,拼命的回憶自己之前看到的,分明就不是這個。
何況他還沒有得老年痴呆症,更沒有腦殘的傾向,怎麼會弄出這種白痴的合同。
司陵孤鴻將袋子裡拿出一疊現金,淡道:“出去。”
這現金是為了方便唐念念買東西,畢竟有些店子是不刷卡的。
赫連霆有些呆愣的接著萬元人民幣,被司陵孤鴻的氣勢壓迫,人就走出了別墅。
等他走到了別墅樓梯下的院子才回神。
艹!
老子被趕出來!
赫連霆老臉漲紅,盯著手裡的萬元人民幣。
本來一萬元是這座別墅一個月要付出的金額,現在變成了永久賣出去的價格。
跳樓大甩賣都沒有這個瘋狂虧本!
一分鐘後,赫連霆看到家裡的那個伺候的女人也出來了,一臉苦相的對赫連霆為難的說:“老爺,那位司陵先生說,讓您明早來一趟。”
“做什麼!?”難道是請自己吃飯,給自己道歉?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原諒他了?想都別想。
赫連霆臉黑著。
女人更為難了,小聲說:“他沒說,不過聽他對懷裡那位夫人說的話來看,意思好像是,好像是說要把房子弄成那位夫人喜歡的樣子,房子原來的東西都會被清出來。估計是覺得這些東西都是老爺的,所以讓老爺明早來拉走。”
“……”氣煞我也——!
012老爺子來了
赫連霆再氣惱,也狠不下心不去將自己的東西拉回來,尤其是根據他下屬的回報,說司陵孤鴻不但將他的衣服等等生活用具丟出來了,連那些價值不凡的家具也丟出來的時候,他就更狠不下心了。
要知道那些實木家具都是他辛苦尋來的,最珍貴的就是他泡茶用的紫檀木桌。
“敗家崽!”赫連霆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安穩,接到下屬回報後,大早上就立即動身去軍區大院的十八號。
坐在轎車裡面的他,忍不住狠狠的罵了司陵孤鴻一句。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傳來的熟悉鈴聲讓赫連霆打了一個激靈,表情僵硬。
“喂,爸……”按了接聽鍵,赫連霆弱氣的叫。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赫連老爺子的教訓聲:“誰是你爸!你這個死敗家崽子,瞧瞧你做的好事!一萬塊錢就把宅子賣了,你腦子裡面裝的都是shi(和諧)啊?”
赫連霆紅著臉聽著那頭的教訓,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只有無比誠懇模樣的點頭,‘嗯嗯’的回應著赫連老爺子。
他對自家老爺子的性子很了解,如果自己敢反駁的話,那麼教訓只會更加的沒玩沒了,並且還會上升到體罰上。
半個小時過去了,赫連老爺子總算停下來了,冷哼一聲,說:“給老子說清楚,這事情是怎麼回事,別告訴老子,你被哪個女人給迷得神魂顛倒,一萬塊錢把房子白送給對方了。”
赫連老爺子的口氣很平靜,赫連霆卻知道如果自己敢說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老爺子真的會一槍子兒崩了自己。
“爸,你說哪兒的話。”赫連霆連忙解釋,“確實這事兒是張麗那邊拜託的。”
他把責任都推卸給張麗了。
實在是他也沒臉告訴赫連老爺子,自己居然怕了一個小輩,迷迷糊糊就把宅子給賤賣了。
“張麗?”赫連老爺子哪裡那麼好糊弄,沉默了一會兒,就冷哼著說:“張麗那丫頭拜託你賣房也不會讓你賤賣成這樣,你當老子是白痴嗎?”
哎呦喂,我的爹啊,您就不能白痴一回嗎?
赫連霆心裡苦悶的大叫,說話的口氣卻是完全相反的誠懇,“爸,這事在電話上真的說不清楚,等明天我親自去給您請安,詳詳細細的跟您解釋一遍,您看怎麼樣?”
“不用了最新章節。”赫連老爺子哼哼的說:“我已經到這兒了……”
“神馬!?”赫連霆驚得手機都差點落在皮椅上,驚叫道:“我是親爹喂,您這到哪兒了?”
“你家,哦不,現在是別人家了。”赫連老爺子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喂,爸?爸!?”赫連霆哭笑不得,拿著電話也沒想打回去。
老爺子的脾氣就這樣,做什麼都雷厲風行的,誰也別想改變。哪怕這會兒他打電話回去,老爺子也不會接聽。
“小王,開快點!”赫連霆對司機催促。
小王的司機聽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立即提速。
本來要十五分鐘的路程愣是讓小王五分鐘搞定,赫連霆從車子下來,伸手拍拍小王的肩膀,說:“做的不錯。”人就大步往十八號走。
小王年輕的露出激動的笑容。能得到赫連將軍的誇獎,那可真是不容易啊。
赫連霆一路走到十八號,一眼看到眼前的畫面,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別墅還是那座別墅,院子的風景卻完全變了樣。
赫連霆左顧右看,眼睛越瞪越大。
這一個晚上就出現的大水池是怎麼回事,水池裡面的盛開飽滿的蓮花是怎麼回事,荷塘邊的光澤水潤的鵝卵石地是怎麼回事,鵝卵石地周圍翠綠糙地,開得爭奇鬥豔的花是怎麼回事,尤其是那一看就足有幾百年壽命的粗大樹木又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