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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的情話帶著昨***後的暗啞,聽得周惜若臉上不禁通紅。她抬起頭,在他耳邊低語:“臣妾也會很想念皇上。只願皇上不要忘了臣妾。”
龍越離看著她,狹長妖嬈的深眸中涌動著她未曾見過的堅決。他一字一頓道:“朕發誓,這是那個女人最後一次把朕在乎的人奪走,可是這一次,朕不會讓她輕易得逞。”
周惜若嫣然一笑:“臣妾相信。”
……
龍越離在第二日清晨走了。清風庵中又恢復了平靜,唯一不同的是,因得御駕前來小小破敗的佛庵頓時成了浦縣最熱鬧的聖地。百姓們紛紛不辭辛苦前來庵中燒香,以期待能偶爾見一面整個齊國中最皇帝寵愛的妃子。
她的離奇經歷,她一次次從佳麗萬千的後宮中脫穎而出,獨得盛寵的傳言猶如長了腳傳遍了整個齊國。她的美貌,她的才情……令人津津樂道,從不厭煩。
有誰能獨自帶著稚子上京認親?
有誰能不畏權貴,滾釘板狀告當朝軍郡主駙馬?
又有誰得了那風流不羈年輕帝王的青睞,入宮為妃?
又有誰讓整個齊國權勢最大的女人都忌憚,不惜趕出宮外“帶髮修行”?
又是誰讓年輕的皇帝割捨不下,策馬疾馳兩天一夜,只為看她一眼?
……
太多了太多了,傳言中她被蒙上一層層神秘的面紗,越發令那方小小的院落神秘莫測。
周惜若品著清茶,看著天邊的雲捲雲舒,眉心一點梅花花鈿襯得她眉眼如畫。外面如何評說她一無所知,她如今心只定下了一半,另一半還未完全落定。
林嬤嬤見她出神,問道:“娘娘還在擔心什麼呢?只待皇上旨意一下,娘娘就能回宮了。”
周惜若聞言恍惚一笑,輕捻手中的茶杯,深秋漸至,這深山中已一日日涼意滲骨,她可沒帶多少冬衣能安然過冬。她淡淡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林嬤嬤想了想,問道:“娘娘是擔心虛涯子還不除嗎?”
周惜若微微點了點頭:“他的來歷連雲少都查不出來,若不是有備而來怎麼可能呢?”
虛無的神鬼之論她向來是不信的,什麼前世今生只是江湖術士騙人的幌子。撇去虛涯子對她的一番污衊,他的神通她是略有耳聞的。測字批命,還有一些神乎其神的小法術,他樣樣精通,是什麼樣的人家可以養得起這樣的人?
她眉心越發緊皺,心中一道不祥的感覺緩緩掠過。難道宮中還有誰不懈餘力也要將她置之死地?
她正在出神間,晴秀哼著歌走了進來。她笑眯眯地上前,道:“奴婢要向娘娘討一杯茶喝。”
周惜若看著她得意的神色,知道她事情辦好了,微微一笑,推了推手邊的茶杯為她斟了一杯茶,道:“這還不簡單。我當是什麼樣的賞賜。”
晴秀笑嘻嘻地把手中的一張字條遞給了她。
周惜若打開一看,眉間的憂色頓時散去,她轉頭對林嬤嬤笑道:“母親,我們過些日子可以安心回宮了。”
林嬤嬤不知她做成了什麼事,只聽得她這麼說,長吁一口氣,雙手合什,道:“佛祖終於開眼了,讓娘娘回宮了。”
周惜若看著眼前山巒翠色萬重,風吹過隱隱有紅葉如浪滾滾,不禁長嘆:“佛祖若開眼,讓我回宮後儘早得償所願,我願餘生長伴青燈,贖我過往之罪!”
林嬤嬤看著她清冷的側面,不禁詫異,久久無言。
……
好消息帶來之後,卻久久不曾收到宮中的消息。周惜若即使再鎮定也無法再安坐,催促了晴秀派人前去宮中打探。晴秀探聽回來的消息都是一樣:虛涯子依然深受皇后信任,楚太后更沒有踐行把他趕出宮中的承諾。龍越離因為與秦國的和談而操心,便把迎她回宮之事擱置下來。
周惜若看著林嬤嬤把冬衣拿出來曬,不禁眉頭深皺。
林嬤嬤見她憂色又聚攏,安慰道:“娘娘放心,就算這虛涯子不除,娘娘也會回宮的。只是時日早晚而已。”
周惜若搖頭:“他若不除,我回去也是如從前一樣。”
林嬤嬤想要問她有什麼辦法除去這虛涯子,但是想起這事從頭到尾周惜若從未對她說起過,也就閉口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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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深山人未眠
更新時間:2012-9-20 0:55:24 本章字數:3673
她在宮中十幾年看盡世事早就明白一個道理,旁人不讓知曉的秘密有時候不必要追根究底,知道越多也許越是危險。周惜若不對她明言,應該有她自己的道理。
日子緩緩滑過,漸漸到了十月深秋。山中寒冷早就滴水成冰,房中也燒起了炭盆。周惜若依然在等待著期待已久的消息,可是久久未至。
她不禁想:也許他還是一如從前那般,不想讓她回宮。所謂的幫忙不過是又一次欺瞞了她。
正當周惜若漸漸失望之時,一道清脆的鐵蹄聲踏破了深夜中寂靜的山門。
那一夜,周惜若被林嬤嬤從睡夢中喚醒。林嬤嬤欲言又止,卻只低聲道:“有人要見娘娘。愀”
周惜若一怔,隨後匆匆披衣起身。屋外的寒風忽起,她看見了一道挺拔如劍的身影披著暗紅披風站在廊下。他頭上戴著寬大的風帽,遮住了大半張面容,只露出小半片瘦而犀利的下頜。
兩人在黑暗中默默對視。周惜若攏了攏散發,眼中的驚詫漸漸塵埃落定。她輕嘆一聲:“你怎麼過來了?”
他沉默不做聲看了她許久,廊下的她一身白衣,身影單薄欣長,眉眼在昏黃的燈下如寒夜中不合時宜盛開的一朵白蓮,清雅而楚楚動人。他走上前,脫下身上的披風隨手為她披上,這才冷冷一笑道:“龍越離能來,我怎麼不能來?嵴”
他說著越過她進了屋中。
他的披風帶著馬革的氣味還有身上特有的淡淡似松柏的氣息,令她心中微微一窒。她走入屋中。林嬤嬤早就與晴秀鋪好了細軟的地氈當做地席,當中放著一個矮几。屋中不如宮中寬敞,一台屏風之隔,是她方才安歇的床榻。
屋子裡暖洋洋的,他除下風帽又脫下沾滿泥土的長靴,這才踏上了軟氈。燭火照亮了他的冷峻的面目,映得他輪廓分明的五官十分犀利而英挺。他環顧了屋中一圈,並未說什麼。只是細心的周惜若看到了他眼臉下的陰影和說不出的倦色。
周惜若坐在他的對面,捧起熱茶,小口小口抿著。兩人各懷心思,陷入了沉默中。
“我以為你已忘了我在南山苦苦等著消息。”周惜若打破沉默道。
邵雲和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我也以為你在這裡過得甚是舒服不想回宮,所以拖延了一段日子。”
周惜若笑了笑,眉眼清冷:“說來說去,你終究不願我回宮去。怎麼?怕我阻擾了你的復國大計?”她的聲音中帶著刺人的譏諷。
邵雲和抬起眼,冷冷看了她一眼,道:“沒有人能阻擾我的計劃,與你回不回宮沒有關係。”
他說得篤定,眼底的冷傲怎麼也遮掩不住。周惜若心中失笑不再接口。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與他爭一時的意氣。
“那你想要如何?我可沒有帶過冬的衣物,也沒有打算在這裡度過冬季。”周惜若問道。
邵雲和揉了揉眉心,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倦然:“總之我會讓你得償所願回宮。只是今夜我已不能再走,可否讓我在這裡歇一個晚上?”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千里跋涉後的疲倦。周惜若這才發現他面上的風塵之色太濃,遮擋了原本煞白的臉色。她心中一突,問道:“你怎麼了?”
邵雲和閉上眼,靠在牆上已沉沉入睡。周惜若不由怔忪,他究竟是疾馳了多久才到了這清風庵?居然還撐到了方才與她清醒說話這才昏昏沉沉睡過去?
周惜若想了一會,咬牙上前,推了他一把:“你怎麼了?你不能在這裡睡著!”
可是他已睡得沉沉任由她怎麼推都推不醒。周惜若心中氣惱,打開|房門問守在屋子外的林公公:“他是一個人來的嗎?”
林公公點了點頭。周惜若心中暗自叫糟糕。看樣子邵雲和也許是秘密去了哪裡辦事,不知怎麼的路經了南山前來尋她。如今他已在屋中沉沉睡去而身邊又沒有半個跟隨的侍從,這該怎麼辦?
周惜若再問:“那還有什麼禪房可供歇息?”
林公公為難:“這個院中就三間屋子,奴婢那一間也只有一張床,要不讓邵……他住奴婢的屋子?”
周惜若一聽亦是為難萬分。總不能讓邵雲和住了林公公那間屋子,林公公又怎麼辦?
她想了想,終是嘆了一口氣:“去拿一床鋪蓋,就讓他先歇一個晚上明早他就走了。”
林公公臉上詫異,可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於是他匆匆前去拿了一床鋪蓋。周惜若回到屋中,看著邵雲和身上衣衫未脫,臉上風塵未洗,忍住想要上前幫他收拾的衝動,轉身進了屏風中。
這一夜,她輾轉反側未曾合過眼。到了天蒙蒙亮她披衣起床,走到邵雲和身邊。他猶在沉睡,許是旁邊的炭火太旺了,臉上竟有了潮紅。周惜若心緒複雜,看了她一眼,前去喚了林嬤嬤。
林嬤嬤見邵雲和在地上睡著,不禁吃了一驚。周惜若把昨夜的事提了一下。林嬤嬤叫了一聲糟糕,連忙上前探了邵雲和的額頭,轉頭對周惜若急道:“娘娘,不好了!邵相大人果然病了,他發了高熱了!”
周惜若心中一驚,連忙上去探他的額頭,果然觸手滾燙。
周惜若看著他人事不知,昏昏沉沉不禁失聲道,“怎麼會這樣?”。
“依奴婢看邵相大人肯定是一路騎馬日夜不休,在路上著了風寒。於是在娘娘這邊就發了高熱了。娘娘,這下麻煩了!”林嬤嬤急得團團轉。
這裡可是尼姑庵,半夜進來一個大男人本就是十分不妥了,如今要是讓人知道周惜若藏了邵雲和那更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周惜若終究鎮定,她看著病得昏昏沉沉的邵雲和,咬牙道:“如今也沒有辦法了,總不能把他丟出外面讓他自生自滅。嬤嬤你去讓庵主請個大夫,就說我受了風寒發了高熱。”
林嬤嬤只能點頭稱是。周惜若吩咐林公公與晴秀兩人合力將邵雲和抬上自己的床上,拿來清水為他擦拭臉和四肢,只盼著他不至於病得更重。大夫請來,周惜若隔了帘子說了自己的“病症”,因她是宮妃,大夫也不敢讓她伸手給自己把脈,只能依著症狀開了一些糙藥。大夫走後周惜若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