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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殿的酒氣與胭脂香氣混雜在一起,成了最***的氣息。凌瑤站在殿外靜靜看著,深深皺起了秀眉。御座上龍越離已然醉了,面上嫣紅飛霞,容色越發邪魅無匹。
她忍不住上了前,不顧殿中眾人的目光扶著他低聲道:“皇上喝多了。”
龍越離睜開眼,眼中的迷芒猛地一亮,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道:“惜若!你回來了!”
凌瑤眼中湧起黯然,她想說什麼,龍越離已抓著她緊緊地摟在懷中:“惜若,朕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惜若……”
滿殿的歌舞聲中,她聽得他已醉話連篇,一聲一聲只喚著那去之不歸的女子。凌瑤心中越發擰痛,不顧滿殿的眾人把他扶起,低聲道:“是臣妾來了。皇上隨臣妾回宮吧。”
龍越離迷濛地看著她,似乎在用最後一點神智來辨認眼前的人。他忽地笑了,道:“是你!惜若,當真是你!朕不是……在做夢!”
凌瑤心中酸楚,連忙扶著他離開了坤德宮。
到了甘露殿,葉公公千恩萬謝,嘆道:“如今宮中沒有主事之人,唯有凌妃娘娘可以勸得了皇上了。”
凌瑤苦笑:“本宮哪勸得了皇上呢。”
正說著,德妃虞氏匆匆前來,她聽說了龍越離喝醉趕著前來伺候。她冷眼看了一眼凌瑤,冷笑道:“皇后不在宮中,哪由得你來做主?”
凌瑤聽得她的話不客氣,微微皺眉並不接口。
德妃虞氏見她不說話,越發得意,道:“伺候皇上的事就由本宮來吧。”
她說著要進殿中伺候,葉公公面上皆是為難,本要阻止,後轉念一想,打著哈哈笑道:“既然德妃娘娘要照顧皇上,奴婢自然不敢阻攔。德妃娘娘請——”
德妃虞氏看了一眼凌瑤,冷哼一聲:“別以為你與皇后娘娘交好,還故意裝扮似極了皇后娘娘你就可以得了聖心了。你是你!永遠不是她!”
凌瑤聞言臉色頓時煞白。德妃虞氏冷笑著走了進去。葉公公眸色一閃,安慰道:“凌妃娘娘別生氣了。誰能得聖心過一會便有分曉。”
凌瑤不解。過了一會果然殿中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砸了什麼東西。緊接著殿中傳來德妃的嚶嚶的哭聲。
“滾!——”龍越離的怒喝聲響遍了殿中。
葉公公朝凌瑤擠了擠眼,這才搖著胖乎乎的腰身打開殿門疾步走了進去。他聲音惶恐,道:“皇上息怒!德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
“嘩啦”一聲,凌瑤心中又是一顫。伴隨而來的是龍越離酒氣濃重的聲音:“讓這個女人滾!朕要惜若!朕什麼人不要!你把惜若給朕找回來!……”
凌瑤聽到此處心中一酸,低頭走了進去。
一地的狼藉,龍越離正靠在床邊的地上,閉著眼喃喃地念著什麼。德妃虞氏身上狼狽,一身的茶水殘渣,哭得萬分委屈。葉公公見了凌瑤,嘆了一口氣,扶著德妃退下。
凌瑤走到龍越離身邊,他猶自喃喃自語。他身上一樣狼狽萬分,往日意氣風華的年輕帝王早已不見,只剩下一個為愛瘋狂頹廢的男人
“皇上,皇后娘娘不會回來了。”她澀然道。輕柔的聲音在殿中迴蕩,絲絲縷縷鑽入心底,令人心酸。
“皇上為什麼不放她離開呢?放了她就是放過皇上自己。在皇宮中她不快樂。皇上既然愛她為什麼要讓她在這裡一輩子不快樂呢?”
龍越離緩緩睜開眼,他吃吃地笑:“是朕讓她一次次失望了。朕早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朕給不了。朕利用了她,傷了她的心。朕逼著她回來。……”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直瞪瞪看著眼前的凌瑤,一字一頓地道:“可是若沒有了她,朕怎麼辦?”
他仰頭大笑,笑聲如癲,令她膽寒:“天大地大,哪裡再有一個周惜若,為了我的歡喜而歡喜,為了我的悲傷而悲傷。哪還有一個女子如她,為我生為我死。”
他猛地停住笑,眸色冰冷:“所以她不可以離開朕。”
凌瑤聽了心寒如冰。在他心中,他已愛得將她視為禁臠,無法放開。
正在這時,有內侍匆匆進得殿中來,在龍越離耳邊低語幾句。凌瑤看著他面容普通,可是神情謹慎小心不像是普通的內侍。
龍越離聽著眼中的醉意猛地褪去,他一把拽住那人,厲聲問道:“當真?”
那內侍點了點頭,龍越離放開他,冷然笑道:“朕就知道他們跑不遠的。”
他說完轉身要走,凌瑤幾步上前抓著他的龍袍下擺,苦苦哀求:“皇上,放了娘娘吧。”
她的話還未說完,龍越離狠狠推開她,冷笑道:“別做夢了!就算她是恨著,一輩子也是朕的皇后!”
凌瑤被重重推開,怔怔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
江風拂面,越南下就越少了幾分初春的凌厲,楚地的濕熱夾雜著新鮮的糙木氣息時時撲面而來,令人精神一震。人都道,煙花三月下揚州。果然是兩岸綠意盎然,令人看了心中歡喜。
為了掩人耳目,雲思澤的商船載滿了各色綾羅綢緞,行起來並不快。到了沿途郡縣,還要裝模做樣卸下布匹,再繼續前行。商船兩輛,還有一輛是尋常船舫,供他們三人平日日常起居歇息所在。船上還雇了一些拳腳功夫不錯的保鏢,名為押貨,實則是暗地保護。
船悠悠晃晃,少了舟車勞頓,反而像是真的在遊山玩水。周惜若閒時與雲思澤對弈,黑子白子,在縱橫的棋盤上你來我往廝殺,煞是能消磨時光。
一局終了,雲思澤搖頭笑道:“娘娘的棋藝甚是高明,雲某實在不是娘娘的對手。”
這一局周惜若精心布局,令他防不勝防,更令他驚異的是,她棋風隱隱有大開大合的氣勢,不像較小女子所為,倒似極了跟一位心有謀略的男子在下棋。
周惜若收了白子,嫣然一笑:“雲少輸了,今日就罰你做一道名菜給大家嘗一嘗。”
雲思澤看著她笑靨如花,笑道:“要吃雲某做的菜還不簡單,只消再下一盤,娘娘若再贏了,今日保准飯桌上保准道道都雲某的拿手絕活。”
周惜若抿嘴一笑,她回頭看了看端坐在船頭釣魚的那一抹冷峻身影,道:“我去瞧瞧。”
她說著向他走去。雲思澤看著她離去的身影,搖頭苦笑收起棋子。喜歡便是情不自禁會向他靠近,說什麼做什麼眼裡都有那人的存在。
江風呼呼,周惜若看著半天一動不動的邵雲和,不禁問道:“你釣到魚了嗎?”
邵雲和沖她比了比手勢,周惜若連忙噤聲。她一看,果然那魚鉤上用葉子做的浮標沉沉浮浮,看樣子是有魚兒上鉤了。於是她坐在他身邊靜心等待。果然過了一會,那浮在水面上的葉子猛烈地抖了抖。
邵雲和輕喝一聲,手中一甩,一條一尺來長的大魚就從水面上拉了出來。那魚兒甚是有力,在半空中拼命掙扎扭動,魚鉤上的線被扯得繃直。
邵雲和道“糟糕”周惜若再看,只見魚線竟被魚兒扯斷,眼看著那魚兒就要再落入江中。邵雲和輕喝一聲,腳點上甲板,整個人探出船舷外,一伸手穩穩地把魚鰓穿過,把它丟入了船艙內。
“好俊的功夫!”雲思澤從船艙中拿起那條還在亂扭的大魚,笑道:“今天的第一道菜就叫做清蒸江魚。”
周惜若禁不住笑了:“還以為雲少會收拾出什麼好菜來。原來只是在誑我,清蒸我也會,就不勞煩雲大少親自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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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金蟬脫殼
更新時間:2012-12-3 10:39:44 本章字數:3286
她說著接過撲騰的魚兒走入了船艙,徑直去吩咐船後頭的船夫殺魚,待到吃飯之時再來蒸煮。
邵雲和立在船頭,輕輕抖去了方才噴濺在身上的江水,狀似隨意道:“我們被跟蹤了。”
雲思澤渾身一震,不禁詫異地望著他。
邵雲和稍稍壓低頭上的斗笠,一雙深眸看定面色劇變的雲思澤:“只是不知道跟蹤我們的是些江湖屑小還是龍越離的人。”
雲思澤忍不住往四周看了看,但見江水翻浪,這條水路上唯有他們的船在江面上行走哪來的旁人蹤跡。邵雲和說完轉身走進了船艙。雲思澤急忙也跟著進去。邵雲和摘下頭上的斗笠,坐在桌邊倒了一杯清茶喝了一口,這才道:“方才我釣魚之時留意了下,一共從我們船邊走過三條小船,那三條小船雖然竭力掩飾,但是還是讓我看出了破綻。你可見漁網下藏著兵器的漁家嗎?而且那漁船上的漢子也不似常年走船的漁夫,目露凶光,更加可疑。瀋”
雲思澤皺眉道:“難道是雲家的布匹惹了人眼?若是如此等到了青龍縣就把所有的布匹都卸了。他們若是一路跟蹤我們,自然知道我們船上再也沒有貴重的貨物,也許就會放棄了。”
邵雲和輕輕搖了搖頭:“這次恐怕不是那麼簡單。我總有感覺我們出了昀紫山莊之後就被人跟著了。”
他說著心中掠過一個人影,眸光更是一沉。若是他想的那個人就麻煩了。但願不是豪。
雲思澤聽了邵雲和所說不由怵然而驚。他自小隨著雲家商船和商隊行走各地也算是經驗豐富,這一路上他倒是沒看出什麼來。可是邵雲和亦是多年來走在刀尖上之人,他說感覺不對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他自認為已把保密功夫做到了極致,自從將邵雲和等救出京城之後,他做什麼都是派了心腹之人前去,用的更是雲家最嚴密傳遞消息的密語。原本以為這一路上定是萬無一失,可如今看來當真是麻煩纏上身了。
“到底是誰會跟著我們?”雲思澤眉心擰成了川字。
邵雲和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知。還是小心為妙。實在不行的話,你我只能分道而行。楚國雲少就不要冒險去了,就此打回。”
雲思澤面上一黯,半晌才道:“總以為能再送你們一程,可是卻沒想分別竟這麼快。”
邵雲和看了他一眼,想說什麼卻終是淡淡道:“雲少還是以雲家上下為重,不可輕易惹禍上身。”
雲思澤苦笑了一聲,看著兩岸青山隱隱,江水淙淙,平淡歡喜的時光總是如此容易過。
他半晌才道:“如今說這個為時已晚了。”
兩人正在說話間,周惜若已笑著擦著手前來。她看兩人面色凝重,不禁笑問道:“怎麼了呢?可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