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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惜若笑意不改,只是漸漸涼薄:“皇上早就記起來是不是?只是皇上瞞得大家好苦。一兩個月來在宮中寧願把自己當做了人偶,見了楚齊王與太后也不肯流露半點痕跡。這又是何苦呢?”

    龍越離注視她良久,沉聲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灩”

    周惜若輕笑一聲:“我一直都不太相信皇上會失憶。直到有人看見皇上暗中去見了寧妃和二皇子。臣妾這才完全確定皇上的用心良苦。”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眼,淡淡地問:“為什麼?”

    龍越離後退一步,深深看著她,輕笑:“原來朕又被你使計詐了一次。隧”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道:“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因為你心中始終有邵雲和!因為你始終不肯接受朕,不願意重新開始!周惜若,你是這個世上最鐵石心腸的女人!”

    周惜若眼中無淚,唯有眼中明亮得令他心驚。

    她步步逼近,冷笑:“到底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設計埋伏雲和!你用失憶來迷惑所有人,再暗地用卑鄙的手段去殺他!是不是!”  

    “不是!”龍越離怒道:“知道什麼時候朕才想起來的嗎?就在白馬寺的後山門!就在你瘋了一樣拼命喊著邵雲和的名字!那件事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冷笑:“可是若朕早點清醒,必布下天羅地網,一百個邵雲和都不可能逃出去!”

    周惜若定定看著他。龍越離臉色沉沉地與她對視,那雙眼底再也沒有愛戀,唯有被揭穿之後深深的震怒。

    他冷然道:“周惜若,你不要試圖激怒朕。從今日起,朕對你已失去了耐心。你想要去找你的前夫?找你的兒子阿寶?朕告訴你,做夢!你生生世世都要與朕困守在這皇宮中!”

    他說完丟下周惜若,冷冷地走出中宮。周惜若吐出心口壓著的一口熱氣,她聽見他的聲音冰冷如鐵石。

    “傳朕的旨意,從即刻起,皇后無朕的旨意不得出中宮半步!”

    內侍們紛紛跪下,她還聽見中宮宮人們驚慌的議論聲。

    一夜之間,熱鬧的中宮頃刻成了皇宮中最冷的宮殿。夜,越發漫漫沒有邊際。

    ……  

    中宮周后的突然失寵就在一夜之間。後宮議論紛紛。龍越離下旨將周惜若禁足,沒有言明什麼時候可以放出,也不許任何宮妃前去探望。整個中宮死氣沉沉,門前冷落。

    溫景安趕到時亦是被侍衛阻攔。他怒道:“本相要去見皇后!你等敢攔?”

    侍衛們面無表情,道:“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可進中宮。”

    溫景安正要再爭辯,在他身後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景安,你想抗旨嗎?”

    溫景安猛地回頭,他對上了龍越離熟悉的冰冷的眼眸。他一步步走進他,手微顫:“皇上?!你竟然騙了我?”

    “朕沒有騙你。”龍越離盯著他的眼,冷冷道:“朕的確是失憶了。只不過後來又慢慢想起來了。”

    溫景安想要笑,卻發現自己雙手顫抖得無法停止。

    “朕要好好謝謝你,是你設計埋伏了邵雲和。”龍越離似笑非笑的話傳來,聲音不高,卻鑽入了他的心底,“你怕放走邵雲和,讓他知道朕失憶了會對齊國不利是不是?”  

    龍越離看著眼前面色煞白如紙的溫景安,笑意冰冷:“還是你擔心惜若會就這樣一走了之,再也看不見了?景安啊景安,到了現在你為什突然不願放手了呢?”

    天光耀眼,中宮殿門前熱浪滾滾。溫景安卻猶如置身在千年冰窖之中。最後一句道破了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唯一有過的自私念頭。

    “朕相信,景安如此大公無私,一定是因為第一個理由。”龍越離低聲笑道。

    溫景安已說不出話來,背後冷涔涔濕透了衣衫。他看著那中宮緊閉的殿門,陡然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再也無顏再見那個人一面了。

    肩頭一沉,龍越離拍了拍他,道:“回去吧。她會好好的,與朕一起。”

    溫景安木然看去,龍越離已大步離開了中宮。

    華麗的中宮屹立在了明亮的天光下,這是世間最大最美的金絲鳥籠,一輩子無法掙脫的華麗囚牢。深宮深幾許,只看著這眼前重重守衛便知。

    ……

    龍越離下旨傳議和國書遞到了楚國,楚國果然派來了使臣。四國之中打打停停,停停合合,本十分稀鬆平常。沒有永遠的敵人,唯有永遠爭執不休的各國利益。看樣子楚國也不願與強大的齊國為敵,即便占據了南方水戰的優勢,再深入齊國腹地也需要更多的兵力。  

    楚國的使臣在楚皇接到國書幾日後很快便到齊京。

    楚國與齊國世代姻親,若不是因為楚太后從中作梗,想來現在還是依然兩相平和。在朝堂上,龍越離重賞了楚國的使臣,吩咐他們前去驛館中歇息,待明日便安排宮宴款待原來的貴客。

    中宮中平靜如昔。

    周惜若一身素衣跪坐在涼亭中的席上,眼前有一盤棋,黑子白子在寸方間廝殺。她對面無人,便是自娛自樂。

    林公公看著她清雅的身影,嘆了一口氣上前稟報:“啟稟娘娘,寧妃前來拜見娘娘。”

    周惜若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微微皺眉:“不是說任何人不可進中宮嗎?”

    林公公見她神色還算安穩平靜,低聲道:“寧妃是奉了聖旨的。”

    周惜若輕笑一聲,冷冷道:“這麼說,不見也得見了?”

    林公公黯然不語。不一會,寧妃郁可月手中捧著一個火紅的漆盤,慢慢走到了涼亭跟前,拜下:“臣妾參見皇后娘娘。”

    周惜若微微眯了眯眼,看著眼前的郁可月,她記得郁可月被她禁足了足足有好幾個月,如今看來她的氣色也不見得不好,反而水潤了些。周惜若淡淡問道:“皇上要寧妃來中宮做什麼?”  

    寧妃郁可月看著眼前素淨得猶如美麗瓷人的周惜若,眼底掠過譏諷,掀開手中的朱漆紅盤,冷冷道:“皇上命臣妾給皇后娘娘送來新裁製的鳳服。明日便要穿上,宴見貴客。”

    她手中的大紅漆盤上鳳服華美異常,有宮女上前小心捧出在她面前展開。一副鳳服長裙層層疊疊,每一層都花了不一樣的心思,中衣、外衣,批帛、紫金綬緞……精美非常。

    周惜若看了一眼,淡淡道:“知道了,寧妃既然旨意已傳,退下吧。”

    寧妃郁可月見她神色冷淡,退後幾步終是不甘的上前,冷冷道:“皇后也會想到有今日?”

    這一句說得大膽。林公公出列呵斥。郁可月抬了眼傲然道:“怎麼?你是什麼東西?本宮還不能說話了不成?”

    周惜若微微一笑,揮了揮手命宮人退下。她看著站在亭外的郁可月,輕輕搖頭嘆息:“什麼今日明日的。本宮聽不懂。在後宮這麼多年,本宮只知道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人。”

    她捏起一枚棋子,柔聲問道:“寧妃可知道這是什麼?”  

    “棋子。”郁可月沉了沉聲回答道。

    “是,我們就是這一顆棋子,每個在後宮的人都是這一顆棋子。本宮有幸坐到了最高處,可是還是終究逃不過這棋子的命運。你覺得你比本宮好多少?甚至可以今日肆意來本宮面前叫囂?”周惜若似笑非笑問道。

    郁可月心中一凜,禁不住退了一步。她想了想,惱道:“我不信!皇上雖不喜歡我,但是也不至於翻臉無情!唯有你利用了旁人最後還死不悔改!”

    周惜若嗤笑:“你不過是在記恨本宮不扶持你的兒子,把你禁足在了宮中的事罷了。”

    郁可月頓時語塞。

    周惜若幽幽看著她,忽地反問道:“你怎麼沒想過為何皇上要把你放出來?”

    郁可月一怔,半晌才憤怒地道:“總之不會是你想的那樣!”她說罷匆匆轉身走了,如逃一般。

    周惜若看著身旁的華美鳳服,黯然道:“為何真話總是沒人願意聽呢?為什麼真相總是這麼殘忍呢。”  

    ……

    第二日,周惜若一早就在宮人巧手的打扮下妝點一新。她面色沉靜,從從容容,半分也不似黯然被囚的皇后。林嬤嬤的嘆息聲低低傳來,像是為她惋惜。

    周惜若回頭,看著林嬤嬤花白的頭髮,緩緩道:“母親不要為我可惜。我本就不是生來就適合宮中的女人,所以這一條路走來總是不盡如人意。不過終有一天會有結果的。”

    林嬤嬤黯然道:“皇上對娘娘當真再也沒有半分憐惜嗎?”

    周惜若輕笑:“他?”

    “他不要的捨棄,想要的就奪取。他是真正的皇帝,一直都是。所謂的憐惜,不過是他的執迷不悟罷了。”

    她的嘆息在寢殿中輕輕迴蕩,悄然走到寢殿門口的那道挺秀身影止住了腳步。

    “走吧。”周惜若看了看自己的妝容,道:“我還是皇后,總要盡了皇后的義務。”

    ……

    鳳輦到了德坤宮中,龍越離已端坐在了御座上,與底下的楚國使臣攀談。眾使臣見周惜若前來,紛紛相應。周惜若坐上龍越離的身側,卻發現他並不看她。  

    帝後兩人各懷心思,溫言應酬了諸位楚國使臣。楚國使臣其中有不少也曾常來齊京。暢聊中,其中有一位林大人忽地笑道:“如今要是齊楚兩國簽訂了盟約,那一定又是一件佳話。”

    龍越離道:“這是自然。”

    林大人又道:“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事一件。到時候可要好好慶賀。”

    周惜若淡淡笑道:“所以皇上備上了美酒佳肴先預祝兩國永世為友邦。”

    林大人哈哈一笑:“皇后都如此說了,一定是對此次和談十分有信心了。”他頓了頓,忽地皺眉道:“不過要是光宴飲無什麼樂趣,聽聞在秋季齊國都會舉行秋狩?”

    龍越離聞言,笑了笑:“原來林大人說了這麼多,其目的是在想念先帝當年秋狩的盛況。”

    林大人哈哈一笑,摸著鬍鬚道:“皇上聖明,當年先帝崇武,秋狩年年都辦,遙想當年在下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呢。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想要看到齊國的秋狩已是千難萬難了。”

    龍越離並不接口,只輕抿了一口茶水。自先帝去世,朝政後宮皆為楚太后把持,楚太后一介婦人不喜歡打打殺殺,自然沒有辦幾場。而他親政以來也因為種種緣故甚少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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