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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音剛落,車夫頓時回頭橫眉豎眼地怒視著她。蘇三兒沖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飛快躲入了周惜若的身後。
周惜若笑道:“天子腳下哪有這麼多賊人呢?再說車夫大哥也是宮中的侍衛,有幾分拳腳的,從這到了皇宮也就一會功夫,護我剛剛好。”
蘇三兒一聽心中叫了聲不好。她眼骨碌一轉,忽地抽泣起來。
周惜若正要上馬車,回頭見蘇三兒蹲在了門口低頭哭泣。她連忙問道:“三兒又怎麼了呢?”
蘇三兒抹了把臉,抬頭可憐兮兮地道:“我聽人家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我今日進去了,恐怕就再也出不來了。我心裡難受。哇哇……”
她說著當真哭得有模有樣。周惜若哪猜得到她的花花腸子,一見她真的哭了,連忙道:“不會的,等過些時候找到安頓你的地方就可以讓你出宮了。”
蘇三兒停了眼淚,一聽幽怨地道:“原來娘娘心裡是這樣打算的。也嫌棄我是個累贅!”
周惜若對上她烏黑的眼瞳,心底升起疑惑。忽地,蘇三兒起身,央求道:“不管怎麼樣,娘娘,從此以後我就沒辦法和一堆難兄難弟去街上混飯吃了。你容我向他們告別一下好不?不然他們見我幾天不回去還以為我被人販子給拐了呢。”
周惜若點了點頭,掏出帕子為她擦乾臉上的淚水,轉身對車夫柔聲道:“那就先不要回宮了。先帶著三兒去見見以前的同伴吧。”
車夫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煩,要不是周惜若在,他早就對這又哭又鬧的蘇三兒一點顏色看看了。他忍氣吞聲地道:“娘娘,這小丫頭事忒多了點。您不要相信她一番胡言亂語!”
周惜若也知道蘇三兒十句話中有七八句是假的,但是她總不願以這般心思度了她。
她輕嘆一聲:“好事做到底,隨她去看看吧。總之天色還算早。”
車夫無奈只能答應。周惜若與蘇三兒上了馬車。蘇三兒收了先前的哭容,好奇地在車廂中翻翻撿撿。她的舉止無禮又粗魯,周惜若也不惱,只含笑看著她。
蘇三兒看了車廂一圈,晃了晃腦袋興奮道:“娘娘,我還從未坐過馬車呢!這可是這輩子第一次。”
車夫耳尖,哼了一聲道:“你這個小乞兒,生平第一次坐的還是皇后娘娘的鸞駕,你這個野丫頭運氣不要太好了!以後指不定還要翻出什麼天來!”
蘇三兒一聽,悻悻地哼了一聲。她道:“趕你的馬車!話多。”她說著報出一個地名,讓車夫趕著馬車去。
周惜若看著她瘦瘦尖尖的小臉,含笑道:“看你的面相卻是好的,五官周正秀美,將來說不定如車夫大哥說的那樣,貴不可言。”
蘇三兒聳聳肩:“我三兒無父無母,阿娘早就死啦,爹爹又不知是誰。總之,現在無牽無掛的,以後誰知道呢。總不能以後也當個皇后娘娘吧?哈哈……”
她說完覺得好笑,捧著肚子咯咯笑個不停。
周惜若垂下眼帘,淡淡一笑,道:“誰知道呢?這命中難料,當初我也不過是貧寒女子,嫁人生子,只求安安穩穩一輩子。誰知道如今會是這樣呢?”
蘇三兒見她清麗絕美的面上神色蕭索,一怔,心中也不禁跟著酸酸澀澀。
正在這時,車夫喝了一聲:“到了!你這個小乞兒,你看這地方破破爛爛的,哪有你的什麼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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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修稿到了半夜,突然很有意思的是有讀者提醒我,蘇三兒這個人物角色與淡月新涼的新文裡面的女主名字是一樣的。我趕緊找到淡月看了下她的新文(一章!淡月你敢不敢多發幾章?)兩人一說起來,不但名字是一樣的,性格,經歷都非常相似。只是架空的國名設定不一樣,身份背景也不一樣。
我與淡月一合計,有系列文的感覺哦!所以在這結局部我會給蘇三兒這個古靈精怪的角色多寫幾筆,另外稍稍帶出淡月新文中的楠竹——霍青秋。雖說有系列文的感覺,只是玩笑話。這兩個故事是獨立的,所謂系列文只是玩笑之言下的玩笑,不要當真。
淡月的文筆是很好的,只是碼字速度龜速了點。(哈哈,光明正大地說她壞話!勿怪!)她也是性情中人,敢說敢做。親們喜歡的話,可以去她的文那邊踩踩。她的新文《且盡歡》。女主諢名:蘇三兒,真名:沈南星。
第四百七十九章 結局部(九)
更新時間:2013-1-29 17:39:23 本章字數:3128
蘇三兒探出頭去看了一眼,只見馬車來到了一處破舊的巷子,巷子深處是一片破屋爛瓦,已是被廢棄許久的舊地。蘇三兒笑嘻嘻地道:“你們等著,我去找找。大白天的他們許是出去要飯了。”她說著刺溜下了馬車,跑了。
周惜若在馬車中靜靜等著,過了許久卻不見蘇三兒回來。車夫忍不住道:“娘娘!這野丫頭會不會是誆了我們!”
周惜若半閉了眼眸,輕嘆道:“還是上了她的當了。回宮去吧。人各有志,勉強不得。”
車夫應了一聲上了馬車。正在這時,周惜若只聽得“咚”的一聲,有什麼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她心頭一跳,車廂外頓時一片死寂。
馬車不動,四周的空氣仿佛肅殺了幾分。周惜若抿緊紅唇,直直看著一動不動的車簾。她知道外面有個人,也知道車夫此時已被打翻在了地上,生死不知。只是到現在還有誰想要對她這個已淡如清水的皇后動手呢澹?
她輕嘆一聲:“閣下是誰?若是要我的性命,請把不相干的人放了吧。”
車外一片寂靜。
周惜若長長一聲嘆息,不再說話窀。
過了一會,馬車動了起來,有人趕著馬車向巷子外走去。周惜若靠著馬車中的錦墩,垂下眼帘,自嘲一笑,低聲道:“越離,也許我再也不能陪你賞荷了。”
馬車走得不快,悠悠晃晃,趕車的人不像是尋常匪徒,似乎他也篤定了馬車中的人不會反抗。這樣奇異的默契令這一場劫持顯得有不同尋常的詭異。周惜若輕嘆一聲,乾脆閉上眼靠在車中沉沉睡去。夢中,山花遍野,蝴蝶翩翩,她看著竟也笑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地醒來。天光依然刺眼,四周靜得聽見鳥鳴啾啾。周惜若擦了擦迷濛的眼,掀開了車簾。入目是一片賞心悅目的蔥翠,遠遠的,有一條波光粼粼的河水潺潺而過。而河邊站著一抹默然挺立的人影。
她的心口猛地一窒,眼中的淚緩緩滾落。
她低語:“雲和……”
遠遠站著的人影慢慢回頭,燦爛的春光下是她從未想過能再次見到的俊顏。淚水迷濛中他大步走來。他一身玄衣勁裝,腰配長劍,俊眉星目,冷峻的容色是這春景中一道抹不去的傷。
周惜若哽咽一聲,低下了頭。這一年中的日日夜夜,她想過無數次與他再次相見的情形,卻無一不是在血淋淋的噩夢中驚醒。眼前所見春光爛漫,山花遍野,在京郊一片燦爛春光中,她終於見到了他。
這是夢吧?她下頜一涼,抬頭看著眼前的邵雲和,哽咽不能言。
“雲和……”她看著他,淚水從眼中簌簌滾落,一點一滴皆滴在了他的手掌間。
邵雲和看著手心中清如白蓮的面容,有那一剎那他恍惚忘了到底為何而來。眼前春光滿眼,卻不及她一雙明眸中的美。
他放開了她,忽地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地離去。
周惜若惶然看著他的身影,再也顧不得其他踉蹌幾步想要追上卻怎麼也追不上他越來越快的腳步。
“雲和……”她惶急喚他。可他卻不再回頭。周惜若咬牙再追上,可是腳步虛軟,她一個踉蹌跌在了地上。
“雲和……”她用盡全力喚著他的名字,卻再也喚不回他的回頭。眼看著他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遠方。周惜若瞪大了雙眼,心中的悲苦一陣陣湧上,無處可逃。
“雲和,你若不想見我為什麼還要來?”她伏在地上痛哭失聲,“你若恨我……就殺了我!不要這樣……”
悽厲的哭聲隨著悠悠春風吹得四散零落,她終是無力伏在糙地上,糙木無知,點點苦淚零落入土。春風無知,細細拂過淚顏,涼涼絲絲的痛深入骨髓。而她,知道他再也不願回頭看她一眼。
不知哭過了多久,眼前陰影覆來,她緩緩抬頭,卻看見蘇三兒惶惶不安的面容。周惜若慢慢擦乾眼淚,低聲問道:“是他讓你入慈兒堂的嗎?”
蘇三兒坐在了她的身邊,點了點頭。
周惜若看著眼前空蕩蕩的春景,一剎間萬念俱灰。
“是他讓你問為何我要出家嗎?”她木然地問。
“是的。”蘇三兒低了頭。
“是他要你設計見我一面嗎?”
“不是!不是……”蘇三兒急忙否認,“是我覺得既然他要問,為何不親自問你。不是他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周惜若笑了,點點淚滑落臉龐。誰是誰非已無需再追問。天地一片晦暗,他的離開不復還,是他給她最深的懲罰。
蘇三兒看著失魂落魄的周惜若只覺得心口也一陣陣抽痛。她不該這樣騙了她出城。她猶記得她柔柔地說過,……以後不許再說謊了,相信你謊言的人通常都是信任你的人。
她不知原來傷一個對自己好的人的心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
“娘娘,我錯了……”蘇三兒急忙抓住周惜若的長袖拼命搖晃她。
周惜若木然地回頭看著她,低低一笑:“你又有什麼錯?錯的是我,是我啊……”她掙開了蘇三兒的手,起身慢慢往回走。
蘇三兒見她的樣子,心中一咯噔,急忙跟上,問道:“娘娘要去哪裡呢?我送你!”
周惜若低聲自語道:“回哪裡呢?天大地大,又有哪裡可以去呢?”
她說著漸漸走入春光中,蘇三兒見她神色恍惚,一咬牙追上了前去。
春風拂面,心已成殤。滿眼的春光到最後只會成了一地焦土,屍橫遍野,是她的錯,錯在了情義兩難。是她的錯,妄圖違抗了天命。是她的錯……她茫然地走,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這茫茫的青糙地上。
要去哪裡呢?從何而來,又要回到哪裡呢?她茫然看著天上刺目的天光,眼帘上一片血紅,仿佛是那一日她毫不猶豫刺入完顏霍圖的心口流出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