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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請回去吧。”不知什麼時候周惜若已走到他的身邊,勸道。
玫黛兒冷笑一聲,一把將她推開,大而滾圓的美眸中皆是怒意:“你是什麼東西來跟我爭?你不是齊國皇帝的老婆嗎?怎麼現在又要來勾|引了祈哥哥?”
周惜若被她推得跌在了雪地上。她起了身,被玫黛兒的一番話氣得簌簌發抖。
“公主放尊重一點。”她面色冷凝:“他不想要你照顧。公主難道沒聽見嗎?”
玫黛兒冷笑著走到她跟前,揚起秀眉,鄙夷地看著周惜若:“他醉了,而我是他的女人!該走的人是你!”
周惜若看著醉意醺然的邵雲和,心中微嘆,道:“好。我走。只是公主難道不是要和二皇子成親嗎?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才是公主!”
玫黛兒聞言,眼中微閃,轉頭冷哼一聲:“這不需要你來管。”
她說著徑直扶了邵雲和進了房中。“砰”的一聲房門在她眼前關上。周惜若怔怔站了一會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中。雪簌簌的下著,像是春蠶在啃噬桑葉,簌簌地落下。
茫茫的夜,茫茫的雪,前路茫茫,人也茫茫,只是她眸中茫然的神色漸漸退去。她在這裡做什麼呢?關山萬重,離家千萬里,是該歸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惜若捧著連夜做好的幾身衣衫推開了邵雲和的房門。他聽到聲響從榻上起了身,許是宿醉未醒,他揉著額角靠在床頭,神情迷茫。周惜若看見他赤|裸精壯的上身,眼中微微一閃,低了頭。
她把衣衫放在他的桌上,道:“新衣衫做好了。你試試,看要不要再改一改。”
邵雲和起身拿了一件穿在身上,果然處處合身,針腳細密妥帖,衣袖上還繡了不少精美的紋路。他看著她眸色微動,問道:“做得很合身。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衣長的?”
周惜若淡淡地道:“我一直記得的。這幾年來你身材也沒變多少。”
她說的隨意,仿若不過是尋常之事。邵雲和等回過味來心中一震不緊盯著她的面上。周惜若已徑直幫他收拾屋子。她打掃得專心,正要彎腰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衫,她的手忽地被他握住。
周惜若抬頭對上了他若有所思的深眸:“昨夜是你照顧我一夜?”
周惜若掙開他的手,淡淡道:“不,是玫黛兒公主。是她照顧了你。”
她收拾好屋中,拿了他要換洗的衣衫轉身走出了屋子。忽地她笑了笑,扭頭看著他忽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慢慢道:“玫黛兒不會嫁個二皇子的。這是個局是不是?”
邵雲和看著她,沉默不語。
周惜若輕嘆一聲:“雲和,你為什麼不放我走呢。”她說完,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出了屋子。
姍姍來遲的大雪沒有停止的跡象,二皇子迎親的隊伍被這一場大雪延遲了幾日,終於等到雪後初晴二皇子的車隊這才到了雲岡城。雲岡城因為要迎接二皇子處處歡騰。周惜若在自己的小院中看著玫黛兒的侍女們忙進忙出,唯有她一人閒極無事,正繡著手中的衣衫。
還差最後一件,這幾日她日夜做衣衫,給阿姆和耶荼,甚至雅查各做好一套新衣。雅查,他長大後也一定是個赤灼的小勇士。周惜若想起他來心中不知怎麼的竟是又愛又憐。她總是記得他與邵雲和兩人說話的樣子,親密無間,令人覺得心生溫暖。她也記得他射出那一箭小小人兒眼中的堅毅。
而這最後一件是給邵雲和的。暗紅的綢緞,精美的刺繡,她依著腦海中的樣子飛針走線地fèng著。她猶記得他最愛穿廷尉服,隆重的暗紅,朝服穿在他身上筆挺修長,翩翩如神仙。馬背上的廷尉大人邵雲和,曾是多少齊京少女的深閨夢中人。
恩怨愛恨都已煙消雲散。她是時候走了。
周惜若繡著領口最後幾針,邊繡邊怔怔出神,忽地指尖一痛,一顆豆大的血冒了出來。她看著血色在自己的眼前蔓延,心頭一股不祥漸漸瀰漫心頭。
到了傍晚,迎接二皇子的盛大晚宴開始了。整個雲岡城幾乎都沸騰了,處處張燈結彩,城首府邸中更是熱鬧非常,周惜若也被喚過去幫忙。嚴寒仿佛也不能抵擋這一片喜氣洋洋。一撥撥歌姬舞姬在魯熾大人的歌台上熱鬧地唱歌跳舞,歡快***的舞蹈仿佛能把人帶到了春天。
周惜若在送菜餚的間隙看到了狄國的二皇子,他果然是個面目英俊的男子,比邵雲和大個幾歲的樣子,鷹目高鼻,令人覺得不善。他穿著狄國皇子的衣衫,明紅加上明黃交織,尊貴無比的樣子。城首魯熾大人頻頻向他敬酒,肥胖的臉上皆是諂媚的笑容。邵雲和在一旁作陪,亦是與四周的人高聲談笑,從容自若。
筵席從下午一直到了夜裡,正當所有人都已醉醺醺的時候,一身盛裝的玫黛兒被請了出來。她身著一身大紅長裙,裙上綴滿了各色寶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玫黛兒的美是***的,直接的,就如一道陽光刺入所有人的眼裡,讓人震驚也會灼傷了眼睛。她那雙會勾魂的眼睛直視著坐在上首的二皇子,開始圍著他跳起了舞。
周惜若躲在簾後看著她的舞蹈。她是見識過玫黛兒的舞姿,攝人心魄,是男人都會被她所吸引。果然二皇子眼中皆是滿意,眼神也越發火熱。周惜若轉眸坐在一旁的邵雲和,他正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從她的角度剛好看到他的薄唇邊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
周惜若最後看了他一眼,悄悄地退了下去。她避開喝得醉醺醺的人,從廚房穿過,飛快從側門離開,沒入了茫茫的黑夜中。
夜很寒冷,天上的孤星寂靜地閃爍著。她低著頭飛快地順著走了許多次的路徑,很快找到了雲記布莊。布莊的李頭正焦急等著,見她來急忙上前道:“娘娘,你終於來了。”
周惜若點了點頭:“走吧。這時候趁著城門還未關,他們都喝得醉醺醺的趕緊出城。”
李頭也不敢耽擱,把她領到了內堂中。在內堂中有一輛裝滿了毛皮貨物的馬車。李頭把毛皮推開,林面有個暗格只能容一個人藏著,他道:“只能委屈娘娘了。”
周惜若道:“沒事,只要能離開這裡。”她說完亦是一怔,只要能離開這裡。是當真要離開了。
李頭正要說什麼,店鋪中的夥計忽地前來,臉色劇變:“掌柜的,不好了,城門關了!”
李頭一聽失聲道:“不可能!平日都是還要一個時辰後才關城門的!”
夥計搖頭:“今天早早就關了,小的出去打聽那狄蠻子的官兵凶得很,不是我們日常見的那些人。”
李頭與周惜若面面相覷。周惜若心中冰涼如雪,她怔怔坐在椅上,問道:“該怎麼辦??”
李頭神色也不好看,他看了看天色道:“娘娘既然出來了就不要回去了。躲個一個晚上明日一早就出城。”
周惜若心中突突,現在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要是待在布莊,晚上說不定邵雲和就發現她不見了,明日一早就更加出不了城。可是若是回去的話,明日不能出來又該怎麼辦?
第三百一十九章 雲岡城之變
更新時間:2012-11-7 20:25:59 本章字數:4209
周惜若猶豫了良久,這才道:“我還是回去吧。明日一早我再尋機會出來。不然萬一連累了你們就不好了。”
李頭正要再勸,忽地布莊前有人在說了什麼話。李頭一震,對周惜若道:“娘娘趕緊藏起來!”
周惜若心中一緊,急忙隨著他躲入了房中。正當他們要尋躲藏之處的時候,剛才的夥計瘋了一樣沖了進來。他抑制不住驚喜,連聲道:“掌柜的!大少爺來了!”
周惜若一怔,李頭亦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從齊國到這雲岡城千里迢迢,他竟這七八日就趕到了?!
周惜若還未回神,只見一道人影疾步走來,他穿著一件狐領大衣,俊朗秀氣的面上鬍子拉渣,滿面的風霜之色,分外憔悴。他看見周惜若,大步走到她跟前,忽地一把緊緊地將她擁在了懷中洇。
周惜若怔怔地由他抱著,他下頜抵在了她額上,刺刺的疼,可是他身上皮革和風雪塵土交雜的氣息卻一陣陣撲入她的鼻間。
她想掙開卻捨不得這溫暖,鼻尖一酸,低聲嘆道:“雲少。”
雲思澤放開她,上上下下幾乎是用眼神將她灼燒了一遍,這才眸光暗涌涌動,聲音嘶啞:“娘娘沒死。惹”
周惜若擦去眼角的淚,含笑道:“我沒事。”
兩人對視,竟一時不知要說什麼。許久,雲思澤回過神來這才放開她的手。李頭與夥計早就識趣地離開,等到他傳喚的時候這才捧了熱水和食物上前。
周惜若看著雲思澤換下一身重裘,狼吞虎咽地吃著飯菜,心中不由又是酸楚又是感動。為了她,他竟這般千里迢迢前來狄國。
雲思澤用完飯,梳洗過這才恢復了精神。兩人圍爐而坐,茶在茶鼎中咕嚕嚕地冒著熱氣,但是兩人都沒心思和雅趣去煮茶聊天。
雲思澤聽了李頭的稟報,皺眉道:“這麼看來今夜無法離開雲岡城了。”
周惜若點了點頭:“只能期待明天一早了。”
雲思澤看著她消瘦的面容,道:“照娘娘說來,邵雲和竟是赤灼的皇子?他想要復國?”
之前周惜若給他的印鑑和那羊皮卷,令雲思澤派懂狄國語的人看的時候是一個字一個字去尋人解開其中的秘密,所以雲思澤知道的並不多,也不知道邵雲和的身份。她當初瞞著他是為了讓他置身事外,而如今已沒有了隱瞞的必要了。
周惜若看著明滅的爐火,慢慢道:“他正要做一件極其重要極其秘密的事,我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卻覺得他已經開始了。”
雲思澤長長嘆了一口氣,眉眼間皆是憂慮:“邵雲和在齊國時就已是極厲害極有手段的一個人,如今他到了狄國想要復國,那些人怎麼是他的對手?”
他轉頭看向她,鄭重道:“娘娘不要再回去了。今夜就宿在這裡吧。”
周惜若看著漆黑的夜色,憂色重重地點了點頭。
……
城首魯熾大人府邸中歌舞聲慢慢停歇。邵雲和踉踉蹌蹌地由侍衛扶著上了馬車。上了馬車之後,他一改方才眼中的醉意朦朧,對車夫冷聲道:“回驛館!”
車夫不敢耽擱,匆匆駕著馬車向驛館而去。邵雲和回到了驛館中,已有了不少人在等著。他們神情凝重,慢慢擦拭著手中的兵器。完顏霍圖正坐在上首,見他前來,問道:“可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