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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惜若一聽這話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她果然聽見邵雲和冷淡道:“拓跋族的老皇帝果然是你殺的。”
耶律箏兒冷哼一聲,挑了秀眉道,傲然道:“是又怎麼樣?!他不願替我報仇,我自然不能讓他活在這個世上。”
邵雲和不願與她多說,只冷冷丟下一句話:“最毒莫過婦人心。”說完轉身走了。
耶律箏兒見邵雲和走了,轉頭看向周惜若,美眸中浮起冷冷的譏笑道:“難怪你當初會逃跑,原來你早就和邵雲和這個赤灼的雜種有一腿了!”
周惜若聽得她言語粗鄙,轉頭淡淡對耶荼吩咐了幾句。耶荼帶著耶律箏兒下去梳洗。
耶律箏兒心不甘情不願地頻頻回頭,哈哈笑道:“周惜若,你別得意太久,我一定會找龍越離報仇的!不過我怎麼報仇你都無所謂了不是嗎?你現在跟著的可是赤灼之皇啊,哈哈……”
她邊走邊罵,言語污穢不堪,滿心的怨恨已經扭曲了曾經高傲卻純真的明月公主。
到了晚膳時分,耶荼好不容易才幫耶律箏兒收拾乾淨。耶荼把她帶到周惜若面前。周惜若端坐在花廳的席上,看著乾乾淨淨的耶律箏兒,微微含笑,推了推眼前的茶盞,道:“公主和我見面時機總是這麼不合時宜。”
耶律箏兒冷笑道:“邵雲和讓你把我藏起來。你以為能藏得住我嗎?”
周惜若打量她上下,輕輕搖頭:“公主有武功,還有很好的騎術。要是想要逃自然是誰也追不上的。”
耶律箏兒聽她在夸自己,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周惜若明眸看定她,淡淡道:“強扭的瓜不甜,強留的客人留不住。若是公主想要回秦國,我願意跟雲和說一聲讓他派人護送公主回國。”
耶律箏兒眼中一亮,可是片刻之後她眼中便浮起冷冷的自嘲。她咯咯輕笑一聲,冷冷道:“我回去做什麼呢?父皇已經老了,聽說老得都走不動了,幾個哥哥跟我又不親。他們恨我攪起事端,我若回去他們會殺了我的。我不回去。”
周惜若並不驚訝,她微微一笑:“不回去也行。你若想留在狄國,邵雲和也有辦法護你周全,只是你得答應告訴我一件事。”
耶律箏兒問道:“什麼事?”
周惜若輕抿一口茶水,道:“就是你與完顏霍圖密謀之事!說吧,到底你這次又為何而來。”
第三百四十章 明月如昔
更新時間:2012-11-17 11:06:00 本章字數:3413
周惜若看著耶律箏兒明顯的不自然,清麗面上的笑意冰冷:“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天真相信你是被邵雲和無意中搭救的嗎?”
耶律箏兒眸色一緊,冷然道:“你以為你知道什麼?”
“不多,但是卻足夠了。”周惜若淡淡道:“只是告訴你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是公主,可是為何要自賤了身份做了那麼多的惡事?無意義的復仇會毀了你。你又想證明什麼呢?”
耶律箏兒聞言怔怔出神。周惜若推了推她眼前快要涼了茶,淡淡道:“我知道你也十分思念故土,這是秦國商人買來的茶,你嘗嘗,我的手藝可好?”
耶律箏兒心神恍惚之際拿了茶杯喝下,良久她幽幽道:“我只想再見他一面。滸”
她抬起頭,眼中是許久不曾見過的軟弱:“我只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麼不喜歡我。”
周惜若心中長嘆一聲,情字一字害人如斯,一步錯則步步皆是錯。耶律箏兒為了它賠上了一生,也不知道如今能不能再挽回。
她看著耶律箏兒,慢慢道:“公主的心愿我盡力而為吧。只是如今少不得讓公主好好地住一段時日,等到局勢穩定了,我再為公主安排。耆”
耶律箏兒聽得“局勢穩定”回過神來,冷冷嗤笑一聲:“你這話是來騙小孩子的嗎?時局如何能穩定?你以為龍越離能甘心就放了到手的肥肉?他可是皇帝!”
他可是皇帝!周惜若忽地想起那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魅顏,心中澀然。
“我是不是騙人你已無從選擇了,不是嗎?”周惜若道。她轉頭吩咐耶荼將耶律箏兒帶下。
耶律箏兒被帶走,周惜若吩咐把她安置在一處城中偏僻的一處小院中,派人日夜嚴加看守。
到了夜間,邵雲和歸來。可是他來之時卻無人迎接,房中也找不到周惜若。他眸色一沉正要喚人,一轉頭卻發現花園中涼閣的燭火依然明亮。他釋然一笑,轉身大步朝著涼閣走去。
深夜寂靜,處處飄著夏日花開的香氣。他來到涼閣,看見了正在專心致志煮茶的周惜若。燭火搖曳,茶爐中火舌輕舔著茶鼎,她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嫣紅。一襲長衣披在身上,長發未盤成髮髻,只懶洋洋散落肩頭。她的美如一幅寧靜的山水畫,每一筆都意蘊悠長,令人百看不厭。
她守著爐火卻怔怔出神,連他到了跟前都未曾察覺。
他輕撫她的臉頰,低聲問道:“在想什麼呢,連茶煮沸了三遍都不知?”
周惜若恍然回神,她一轉頭就跌入了一雙含笑而深邃的眼眸中。她輕聲一嘆,就勢依在他的懷中,慢慢道:“我方才想的是皇上。”
邵雲和搭在她腰間的手微微一緊,半晌他忽的道:“他又有什麼好想的?”
周惜若聽出他話中的不悅,不禁心中好笑,抬頭看著他眼底,似笑非笑道:“為何不能想?”
邵雲和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許你想他!”
周惜若見他果然真的生氣了,輕笑一聲埋入他的懷中,低聲道:“怎麼能不想呢。他是齊國的皇帝,齊國千千萬萬的百姓都只靠著他呢。好不容易來的齊國太平,他一個人走到如今其實也很不容易。”
邵雲和冷哼一聲:“若不是我設計除去安王,他能如此順遂?說道不容易,你不覺得我才是那個最不容易的人嗎?”
他的話雖冰冷,周惜若卻聽出他心中的不甘。她失笑:“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邵雲和臉色卻依然冰冷,他冷淡道:“我也是就事論事。”
周惜若看著他沉沉的臉色,不由笑嘆:“你的脾氣真壞。”
邵雲和看著她明媚的笑靨,這才稍稍緩和,似笑非笑道:“我脾氣是很差,只能讓娘子你多擔待一點了。”
他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周惜若聽著他喚那一聲娘子,心中一震,明眸看定他,慢慢道:“許久不曾聽見你這樣喚我了。”
邵雲和手指一頓,細細想了想,恍惚一笑:“是啊,許久不曾這樣喚你了。”他低頭看著她晶亮的眼,笑意終於沖淡了眉眼間的不悅,緩緩道:“若你喜歡我每日都這樣喚你。娘子,娘子……”
一聲聲沉鬱悅耳的娘子令她眼中的笑意越發璀璨,她摟住他,靠在他的肩頭,柔柔道:“總覺得這樣的好時候會很快溜走。雲和……”
“叫相公。”他打斷她的話,低頭輕吻她的唇,在她耳邊低聲道:“若想這樣的好時候不走,就永遠把我放在心裡誰也不要想。”
他的吻細密輕柔,引得她心中一陣陣悸動。周惜若被他吻得連方才真正想要說的什麼都幾乎忘了。她趕緊抓住最後一點清醒的理智,擋住他的溫柔攻勢。
她道:“今日我試探了耶律箏兒,她果然是別有目的。”
邵雲和聞言修長的劍眉擰起,他細細想了想,聲音轉冷:“是義父派她來的?”
周惜若心中鬆了一口氣,邵雲和也猜到了。她點了點頭。
邵雲和冷然道:“不必太過理會她。她只是我義父的一顆棋子。如今義父手中的權力已被我卸了,不再有什麼威脅。不過義父他在狄國經營二三十年,根基深厚,不是我能輕易拔除的。要天長日久徐徐圖之。”
周惜若看著他眼中的冷色,不禁心中覺得酸楚。時至今日邵雲和依然不肯喚完顏霍圖為父親。聽他所說的,他如今正在做的竟是想方設法拔除完顏霍圖的勢力。他待完顏霍圖近乎無情冷酷,正如他得知自己的生母是楚太后之後一樣冷然。他渴望過親情,可偏偏他的父母親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人也不曾給過他溫暖,難怪他對他們猶如路人。
周惜若看著他眉間的冷色,輕嘆一聲:“耶律箏兒的確成不了什麼大事。她心氣浮躁,智謀不足。我唯一擔心的是她會突然做一些令人意料不到的事。”
邵雲和道:“那就將她遠遠送走。不讓她在眼前。”
周惜若沉吟一會才道:“她說相見溫景安。也許溫景安能解開她的心結吧。”
邵雲和斷然道:“不可能的。溫景安對她無情意在,就算有也只是憐憫罷了,她若見了他豈不是更加失望?”
周惜若想了想,似乎左右都不是。她眉頭緊鎖。邵雲和見她又丟了他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禁一把將她摟在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她口中的甘甜令他沉醉,想要停止都不無法。周惜若被他吻得嬌喘吁吁,不得不推開他,臉上通紅:“不可以在這裡……”
她說完就看見他眼底戲謔的笑意。邵雲和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可以在這裡,那我們回房吧。”
周惜若被他的話羞得滿臉通紅,身下猛的一輕,他已將她打橫抱起。他身材高大,周惜若陡然被他抱得離地,一個不穩幾乎要跌在地上。她連忙摟緊了他的脖子。
他看著她眼中的後怕,不禁哈哈笑了起來。他道:“娘子,我們回房安歇吧。”
周惜若被他逗得哭笑不得,她看著他眉眼處明亮的笑意,不由得砰然心動。自從兩人互許了心意,他分明很快樂,不再是齊國那時陰沉冰冷的邵雲和。
她笑嘆著靠在他的懷中,耳邊是他朗朗的笑聲,她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一聲聲有力地傳來。這一切的一切都告訴她:這不是夢,真的不是夢。為了這樣的幸福即使隨著他顛沛流離,隨著他逐水而居,放馬牧羊,隨著他踏遍赤灼每一寸貧瘠的土地,隨著他征戰四方一點點建起屬於赤灼人的國家。任憑風吹雨打,任由歲月蒼老了彼此的容顏都是值得的。
她靠在他的肩頭,埋在他的頸窩,看著天上明月光華流轉,此生此夜,這麼溫柔。她輕吻上他的唇,低聲嘆道:“相公……”
此時此刻,他是她的夫君,而她是他的妻。一生一世,再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