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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一雙深眸將這一切統統收入眼中。他終於忍不住踏入帳中,冷笑道:“好個郎情妾意。周惜若,你還能說你有什麼清白可言?”
一聲斷喝將帳中兩人喝住。周惜若看著他冷然的俊顏,心底湧起一股怒意。
她冷笑:“是你將我和他關在一起,難不成關在一起還不許我和他說話?”
邵雲和深眸一眯,忽地笑了:“這麼說,難道是我讓你特意不顧生死去救了龍越離?!”
周惜若知他再也不相信了自己,仍然道:“那是龍越離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在了國師的劍下!為人若不知恩圖報,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
兩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龍越離靠著軟墊,似笑非笑地看著。
邵雲和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他眼中的得色,心頭怒火熊熊,上前盯著龍越離,怒極反笑問道:“你很開心?”
龍越離斂下眼中的痛色,慵懶一笑:“這是自然。你終於把朕的皇后還給了朕。”
邵雲和眼中殺氣掠過,長袖中手掌咯捏得咯咯作響。
龍越離一抬狹長深眸,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你應該知道惜若說的是真的。完顏霍圖要殺她。她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再者她的為人你應該很明白,她決計不會對我見死不救。所以你可以恨我,可是你若不信她才是大錯特錯!”
此話一出,帳中頓時一片安靜。
周惜若鼻間一酸,定定看著面前震怒的邵雲和。
邵雲和看了看龍越離肅然的眼神,終是一把拉起周惜若,丟下一句話:“算你今日撿回一條狗命!”
龍越離緩緩閉上眼,忽然甩了自己一記耳光,罵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他實情?!”
……
周惜若被邵雲和拉回了他的營帳。這一路上,邵雲和沉默得可怕。他心底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幾乎要將他理智燒毀。周惜若從他手中的力道就能察覺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帳中。邵雲和一把將周惜若放開,冷冷問道:“你為何不告訴我實情?!是不是太后也與你說過什麼?!”
周惜若嘆了一口氣,美眸幽幽看著他道:“他們是你的父親與母親,我該怎麼開口?”
邵雲和冷笑一聲,眼中的戾氣深深,怒道:“我沒有父親和母親!從今日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們!”
周惜若看著陡然爆發的憤怒,不禁嚇得退後一步。
邵雲和說完胸口劇烈喘息,眼底深深的厭憎令她心驚。該是怎樣的隱忍,才能讓他認兩個居心如此不堪的父母為父母?當他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將他殘忍拋棄,未曾給過他半分溫暖,如今又出現在他的眼前,無法忽視。
周惜若黯然長嘆:“雲和,你想要怎麼處置龍越離?”
邵雲和看了她一眼,冷聲反問:“你想要怎麼處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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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無法避免
更新時間:2013-1-1 20:52:25 本章字數:3135
周惜若沉默了一會,看向邵雲和,緩緩道:“你難道不想議和?”
撇開個人恩怨,議和才是對兩國最好的選擇。赤灼來勢洶洶,擅長途奔襲,快打快攻。但是赤灼立國方不久,糧糙短缺。此時又是寒冬,若是殺了龍越離,溫景安定會設下重重阻礙拖死邵雲和的軍隊,到時候兩敗俱傷,誰也無法從這場戰事中得到好處。
而如果邵雲和放了龍越離,不但可以適時脫身這場戰事,拿了齊國優厚的條件回國重建赤灼,也許從此兩國修好不再征戰。
何去何從,她不信邵雲和不明白。他這麼問不過是想探明她對龍越離的心意罷了。明知這是邵雲和的心結所在,可事已至此,她怎麼能違背心意對他道殺了龍越離以證她的心意清白?
邵雲和久久看著燭下的周惜若,良久才道:“好,我去與龍越離談。灄”
周惜若心中長舒一口氣,以手附額,顫聲道:“謝天謝地!”
邵雲和眸中的冷色並沒有因為這而和緩。他冷冷道:“你別高興太早。國與國的戰爭從來不是太過單純的個人恩怨。赤灼要奪回帝都,還要再分齊國的土地才能罷手。因為赤灼人也要生存。”
周惜若聞言想起自己曾被完顏霍圖劫到了赤灼沙漠中,那邊窮山惡水的確不適合人住。邵雲和能當上赤灼國的皇帝,定是當時與各部族許下了承諾鈞。
這一場戰事,他不得不為之。反過來,戰事要如何走向,他也沒有理由因為個人的恩怨而停止前進的腳步。
周惜若想著,方才還滾燙的心頓時又冷了下來。龍越離說對了,男人的戰爭從來不是因為女人。
她動了動唇,明澈的眼眸帶著悽然,低聲道:“那盡力而為吧。打仗流血總是誰都不願見到。赤灼人也同齊人一樣有父母兄弟,有嬌妻稚子。死一個英勇的戰士等於死一個兒子,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
邵雲和看了她一眼,轉身走出了帳子。
那一夜,他與龍越離徹夜密談。誰也不知這兩位南北兩國野心勃勃的帝王到底談了什麼,也不知到底兩國是和是戰。一切都成了謎。
周惜若一夜未曾安眠,可是邵雲和不歸來她亦是沒有辦法從他口中得到半分消息。
周惜若一早起了身,問起邵雲和的行蹤,守在帳前的侍衛與侍女對她道:“皇上去巡軍務了。夫人若需要什麼吩咐一聲便是。”
周惜若心中微微失望,但是想起此時龍越離在赤灼軍營中,邵雲和的確是要改變軍中布防防止齊人劫營救人,便心下瞭然。
她問道:“我能否去看望一個人?”
侍衛點了點頭,按著她的吩咐帶著她到了龍越離的帳子中。周惜若踏入帳中,龍越離正歪在榻上安靜睡著,他身上衣衫潦糙單薄,被衾隨意蓋著,似乎睡夢中夢到了不高興的夢境,深深皺著精緻的眉。
周惜若看著他,心緒酸楚複雜,上前悄悄為他蓋好被衾。
龍越離一動,一把抓住她的手,見是她長吁一口氣道:“我以為是邵雲和要殺了我呢。”
周惜若心頭一突,問道:“昨夜你們談了什麼?”
龍越離笑了笑,淡淡道:“你不必問了,這是男人之間的事。”
周惜若再問:“可談成了嗎?”
龍越離緩緩搖了搖頭。周惜若心沉入了無底的深淵。果然無法阻止他們兩人對決,這是命吧?不然為何她拼盡一切都無法扭轉?
龍越離見她失神的神色,微微一笑,握了她冰涼的手,柔聲道:“若兒,若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周惜若惶惶看著他一如既往慵懶的笑容,。
“當真沒有辦法了嗎?”她問道。
龍越離輕笑,眼底卻有一抹不容察覺的堅定:“除非齊國殺盡最後一個男兒,不然的話赤灼人休想割走一寸齊地。”
周惜若張了張口,眼中的淚滾落,低聲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若兒,你走吧。離得我遠遠的,離得邵雲和遠遠的,無論誰勝誰敗,你都無法忍受的。”龍越離輕撫過她雪白的臉頰,含笑道。
周惜若只覺得心口破了一個洞,寒風呼呼吹入,再也無法fèng合。半晌她問道:“那你呢?你怎麼辦?”
龍越離微微一笑:“我敢來就算準了邵雲和不敢殺我。他若真的殺了我,大皇子立刻即位,景安總攬朝政。朝中穩定,齊國不會頃刻就敗了,他若要勝還要付出很大很大的代價。”
周惜若看著他無所謂的笑容,心若刀絞,半晌又問道:“若是他不殺你,只是折磨你呢?”
龍越離笑意依然,淡淡道:“一個被囚的皇帝會讓士兵更有恥辱感,會奮起殺敵。”
周惜若聽著他的話,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兩人相對無言,帳中寂靜,周惜若看著龍越離眼瞼的陰影,半晌道:“越離,好好睡一覺吧。從今日起,我們不再煩惱這種事。”
龍越離眨著狹長的眼,笑道:“好,那你要陪著我。”
周惜若微微一笑,眼中的淚悄然從眼角落下,柔聲道:“好。我陪著你。”
龍越離放了心,徑直躺好,沉沉睡去。
……
一連幾日,周惜若在營地中早起照料龍越離的傷勢,夜中便回了自己的帳中歇息。邵雲和外出未歸,周惜若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裡,更不知齊軍中是不是知道龍越離已身陷囹圄。
龍越離就如一盤棋局中被突然拋棄的棄子丟在赤灼軍營中,除了她無人再上心。
周惜若從那天起絕口不提戰事,只挑一些往日的趣話與他說。許是再無所牽掛,龍越離的傷好得很快,斷了的肋骨也漸漸長好,蒼白的面上也多了幾分血色,他容色本就俊魅,雖養傷在帳中,但是偶爾有侍女前來伺候亦是被他的俊容看得一個個嬌羞不已。
他不以為意,衣衫不整,長發不束,憑得多了幾分難分男女的妖魅之氣,連看守他的赤灼士兵都頻頻側目。
周惜若照料他,神色平靜溫柔,恍若無事。兩人從未這般平和相處,所以每一分一刻都覺得尤其珍貴。
楚太后見周惜若不顧男女大防,時常在龍越離的帳中逗留,終是按耐不住,一日冷冷阻了她的去路,冷笑道:“周惜若,你總是能令本宮大出意外。”
周惜若面上波瀾不驚,淡淡道:“太后也總是能令我一次次對無恥兩字有了新的認知。”
楚太后眸色一沉,冷冷道:“你不想活命了嗎?”
周惜若烏黑的眸迎上她犀利的目光,冷笑反諷:“太后何時想饒過我的性命?越離襲營時玩顏霍圖趁亂前來要殺我,這其中難道太后沒有份?我不過是照料自己的救命恩人,太后就前來叱責於我,這不是無恥難道是什麼?”
楚太后語塞,憤然道:“龍越離終究會死的,你所做的一切都白費!”
周惜若冷笑:“死?曾經太后逼宮變亂,越離與我早就九死一生過了。死都不懼,奈何以死脅之?!”
她步上前,冷冷盯著楚太后明顯不再嫵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太后若是再使手段想殺龍越離或者我,要麼就一擊斃命,不然的話,我不會再容情!”
她說完端著飯食轉身離去,不再看楚太后一眼。
楚太后氣得臉色煞白,冷哼一聲:“一介棄婦,再加上一個糙包荒唐的皇帝,想殺你們不過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