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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惜若輕笑一聲:“你以身試毒,你以為本宮不知道嗎?”
貞貴人一聽臉色頓時煞白,連想要再辯解的力氣都沒有了。
周惜若漠然道:“最後再提醒你一句,宮中人心險惡,旁人為你出的主意,你以為是真正為了你好嗎?”
貞貴人心中一顫,不禁抬頭。周惜若神色冰冷,蒼白的唇一張一合,說出的話令她怵然而驚:“你可想過為你謀劃此事的人事後完全可以不擔任何干係,成了,除去本宮。不成的話,你就是那污衊本宮的禍首。算來算去,她怎麼都是贏。你如此為了旁人做了嫁衣裳,下一次,她要除去的可是你!”
貞貴人一聽不禁跌坐在了地上。
周惜若懨懨閉上了眼:“本宮沒有心情和你計較這件事。如果你決意與本宮作對,下一次本宮就不會如這次這麼輕易地放過了你!”
她說完揮了揮手,貞貴人這才呆若木雞地退下。
她出了周惜若的寢殿,袁紫兒關切地迎上前,小聲問道:“蓮娘娘說了什麼?”
貞貴人看著她殷切的眼底帶著一抹驚慌,心底不由掠過厭惡,掙了她的手,冷冷道:“沒什麼。我回去了。”她說著便匆匆走了,只留下袁紫兒一人莫名所以地看看寢殿和貞貴人離開的方向。
寢殿中上好的沉水香幽幽,林嬤嬤進來查看,見周惜若似乎睡了,於是悄悄上前為她蓋上薄衾。
周惜若睜開眼,看著林嬤嬤慈祥的臉,軟軟地喚了一聲:“母親——”
林嬤嬤嘆了一口氣,上前讓她靠著自己。周惜若靠在她的懷中,這才覺得這個空寂的宮中不至於那麼冷,不然夢裡夢外都是冰冷殘酷的現實,令她身心俱疲。
“娘娘為何要輕易放過了貞貴人?”林嬤嬤問道。
“這件事與她沒有關係。不應該遷怒到了她的頭上。”周惜若慢慢道。她不是不懂得如何反制他人,只是心忽的覺得倦了,拙劣的伎倆、險惡的用心、與她失去孩子的痛苦相比,可笑得無法讓她想多分一分心思去理會。
“不過母親放心吧。她不會再與袁紫兒狼狽為jian了。經過我的點撥,貞貴人若是聰明就不會再相信了袁紫兒。”周惜若道。
林嬤嬤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三人成虎。最怕就是三位宮妃聯手害了娘娘。”
周惜若清清冷冷一笑,笑意中帶著說不出的冰冷:“害了我又能怎麼樣?頭上還有一個皇后,皇后頭上還有一個楚太后。權力之路永無止境。想要更多,最終都不會得到善終!”
林嬤嬤聽得她的話,沉默了一會,道:“娘娘與從前不同了。”
失去孩子猶如折損了她的華炫無比的鳳凰羽翼,讓她再也沒有傲然搏擊長空的力氣。
周惜若閉上眼,許久才道:“也許我只是累了。母親,我睡一會就好。”
……
身心俱疲,對外人只是一種一蹶不振的笑話。宮中的人看著雲水殿的寂靜都在心中紛紛揣測了周惜若如何出現在眾人面前,可一直等到安王壽宴開始,周惜若依然沒有踏出雲水殿一步。
她似乎一心一意只想將自己埋在了這雲水殿中,讓世人遺忘。
皇后聽著雲水殿林公公前來稱病告假,唇邊溢出絲絲譏諷的笑意,道:“既然蓮貴嬪身子不適就不必來參加壽宴了。本宮再賜一些藥材讓她安心養病。”
林公公謝恩而去。中宮中,越卿卿看著皇后眼底的嘲弄,不禁道:“這個周惜若當真一蹶不振了?以她的脾性她不是這種輕易就認輸的女人。”
皇后似笑非笑地道:“一個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能否生養孩子。她的第一個孩子死了,如今好不容易又懷上了一個,可惜啊,還是沒有這個福氣。她就算是鐵打的女人也要趴下!”
越卿卿皺起秀眉,眼中皆是不相信。她當然不相信,這個歷經被休失子,入宮再從永巷中爬起來的女人會這麼輕易認栽。可這些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罷了。
她對皇后笑了笑:“不提她了,安王壽宴,皇后可要好好打扮……”
……
到了安王壽宴那一日,啟徳殿中歌舞聲聲,宮中熱熱鬧鬧,笙簫聲,還有歌姬高亢清亮的歌聲傳遍了宮中各處。周惜若站在雲水殿的廊下,靜靜看著天上雲捲雲舒。她的身影薄如剪影,清冷如一泓孤月,美人如隔雲端,遠遠看著有一種錯覺,仿佛她隨時都能羽化成仙,飄到了天上去。
有一位宮女上前,對她道:“娘娘,外面有一個人要送給娘娘一件東西。”
周惜若收回目光,面無表情問道:“是什麼東西?你們收下便好。”
宮女為難:“那人說要親自奉給娘娘。”
周惜若微微皺了皺眉頭,許久才道:“好吧。讓那人來見我吧。”
不一會,宮女將那人領到了周惜若跟前。是一位面目普通的宮女,普通得一沒入人群就再也認不出來。
周惜若眸光微微一閃,問道:“你來見本宮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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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安王壽誕(五)
更新時間:2012-9-15 22:04:04 本章字數:3925
那宮女仔細看了她一眼,恭謹回答道:“奴婢受人所託,給娘娘送一件東西。”
她說著把手中一個錦盒遞到了周惜若面前。周惜若隨意看了一眼,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藥丸。”宮女說道,
周惜若一怔,正要再問,宮女已悄然退下。周惜若轉頭對林公公吩咐兩句,這才拿起那錦盒。錦盒中果然靜靜躺著一丸蠟丸,稍微剝開蠟丸裡面就飄出清淡的藥香。她眸中沉了沉,她沒有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那神秘人下的毒藥未解。
送藥的人是邵雲和慍。
……
宮女匆匆走著,一邊走一邊向後張望。直到了身後再無人她這才飛快閃身進了一座矗立在樹木深處的涼閣。
“東西可送到?”涼閣中有一道清冷的聲音隨之飄來囊。
“送到了。”宮女擦了一把臉上的熱汗,恭謹跪下對那人道:“是親自奉到了蓮娘娘手中。”
陰影中那人沉默許久才又問道:“她氣色如何?”
宮女猶豫半晌才道:“蓮娘娘氣色不好。十分蒼白。”
涼閣中半晌無聲,宮女悄悄抬頭,只見天光漏進窗欞中,他一身暗紅朝服,紅得如濃墨重彩,反而襯得他筆挺如劍的身影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清冷。光線打在他的側面上,冷峻、俊美。只是她忽地看不明白為何他的一雙漆黑的眼中流露出不易察覺的苦澀。
難道……宮女不敢再猜,急忙更低地伏地。
“你下去吧。”那人冷冷道。
宮女急忙退了下去,可還未走到門口,就傳來一聲驚訝的呼聲:“娘娘!”
他一怔看向門口。只見一襲清影靜靜站在門口,眸光淡然,在天光下默默流彩。她看著閣中的暗紅身影,問道:“邵相大人不請本宮進去坐一坐?”
那宮女臉色發白,急忙朝邵雲和跪下道:“邵相大人,奴婢當真把跟著的人給甩掉了。大人要相信奴婢,不是奴婢帶娘娘過來的。……”
“你退下吧。”邵雲和揮了揮手。
閣中只剩兩人。邵雲和看著門口依然站著的周惜若,指了指閣中,道:“進來吧。”
周惜若攏了攏身上薄薄的披風,進了閣中坐下。涼閣中鋪著地席,中間放著矮几,兩人面對面席地而坐。周惜若看了他一眼,道:“那位宮女十分眼熟。我曾記得她還為我送來一瓶上好的傷藥。”
邵雲和淡淡道:“是嗎?我都忘記了,娘娘記性還真好。”
周惜若一笑:“自然是記得的。好的壞的我都記得。曾經我以為記住恩情,記住仇恨,將來有一日可以報恩報仇,恩怨兩清,只是現在我卻再也分不清楚……”
邵雲和看著她臉上苦澀的笑意,慢慢道:“分不清就不必糾結於心。世間的事又有多少事是是非分明的?娘娘如今在公宮中要如何安穩度日,也許才是娘娘目前最應該操心的。”
他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冷靜得令人覺得害怕。
周惜若擁緊了身上的披風,忽地問道:“事成之後,你要回去赤灼?”
邵雲和看了她許久,冷淡道:“這與你無關。”
周惜若失笑:“是,與我無關。我倒忘了你是赤灼國將來的希望,說不定還是將來的赤灼皇帝!”她頓了頓,慢慢道:“我再問你一句,你可曾改變心意?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復國大計,為了一個狠毒邪惡的義父,你當真要就著這一條路走下去不再回頭??”
邵雲和抬頭看著她。她清澈的目光中有著幾分探究,幾分也許連她都不明白的期許。
他終是慢慢搖了搖頭:“不可能回頭。一百多年族人的希望就在我一人身上。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周惜若眼中湧起失望與憤怒,她冷冷看著他:“這麼說,你決定與齊國為敵?!”
“不但是齊國,天下間都是我赤灼的敵人!”邵雲和慢慢地道。他那一雙漆黑深眸中帶著無盡的陰鶩與野心。
周惜若忽地笑了起來,她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你決定與齊國為敵。不論你我之間怎麼樣的恩怨,你是齊國的敵人!就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就算你送來多少解藥,送來多少示好的東西我都不會再原諒你!”
“不需要你來原諒!”邵雲和冷冷抬頭。他亦是站起身來,冷冷道:“我要做的事不需要你來原諒!這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我因赤灼而生,就算將來因赤灼而死都不需要世人來對我妄加評判!”
一字一句,冷酷無情。周惜若臉色發白,簌簌發抖,她指著他,半晌才迸出一句話:“你難道沒有想過你這麼做的代價?阿寶已經為了你的野心死了!他死了!你難道就不會有一絲絲的覺醒?!”
“正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就算他沒死,將來如果有這為赤灼犧牲的可能,他也會赤灼國貢獻自己的一切!你別忘了,他身上流著的也是赤灼人的熱血!”邵雲和神色不變,薄唇吐出令她心寒到底的話。
“啪”地一聲,她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這巴掌這麼重,扇得邵雲和臉上五指印殷紅,一縷血線隨著唇邊緩緩滑落。邵雲和臉色不躲不閃,眼中一沉,一把已將周惜若壓在了地上。周惜若咬牙一把拔出袖中的短劍狠狠刺向他的心窩。邵雲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她手中一麻,短劍已鏗鏘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