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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眉眼籠罩在陰影中,看不出絲毫的喜怒。他靜靜看著她悲憤欲狂的神色,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瓷瓶,淡淡道:“惜若,你若是為了阿寶,早就該離開京城,離開這個是是非非。”

    他的聲音很慢很清晰,修長的手中把瓷瓶拔開木塞,一股淡淡的香氣頓時溢滿了四周。他托起她顫抖的臉龐,盯著她溢滿了不甘淚痕的臉,聲音溫柔:“惜若,你我夫妻一場,今日就讓我送你上路。”

    ☆、第二十九章 殺妻(二)

    他的聲音溫柔如水,可是聽在周惜若的耳中卻是比閻王的催命符更加可怕。她驚恐地看著面前的漸漸逼近的黑影,終於驚叫出聲:“不!——不!”

    她竭力掙扎,可是卻掙不出他的鐵腕。那瓷瓶中的香氣越來越濃,就在她唇邊。她眼中的淚因為驚恐和憤怒簌簌滾落。

    不,她不能就這麼屈死在這裡!她要讓他為阿寶付出代價!她要為病死的爹娘討回一個公道!

    “乖,喝下去。”他的聲音如下了詛咒一般越發魅惑溫柔。

    周惜若驚喘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毒藥,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他能如此狠心絕情地殺了阿寶又要滅自己的口!蒼天無眼!難道看不到他邵雲和為非作歹,滅絕人性嗎!

    她心中湧起一股巨大的不甘與憤怒,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掙開他的手往後縮去。

    “救——”她想要呼救,下半截聲音已被他牢牢捂住。他的手那麼緊密地捂住她的口鼻,頓時令她呼吸不得。

    “惜若,你別做夢了。你想要告我是絕無可能告倒我的。阿寶不在,你又有什麼資格聲稱你就是我的結髮之妻?!”他的聲音那麼輕,可是一字一句都在她耳邊那麼清楚。

    “你不喝這桃花醉,不想要安安靜靜死去,那就別怪我無情了!”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周惜若只覺得扣住自己的手掌猛的用力,再也沒有一絲空氣可以進入她的心肺。

    原來如此!原來阿寶真的是他殺的!原來他真的已經為了富貴喪心病狂六親不認!原來拼盡性命告御狀也告不過他背後的滔滔權勢!

    周惜若眼中的淚簌簌滾落,美眸中不屈的恨意如黑夜中熠熠的星光,他看得心底一寒。他的手那麼緊,不給她一絲一毫的活路,周惜若忍著劇痛,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腕。

    “嘶!”地一聲驚呼,邵雲和放開了她。周惜若趁著這個時機,咬牙向房外踉蹌跑去,才跑不到兩步就被他擒回。耳邊是他陰冷的聲音:“周惜若,你鬥不過我的!”

    正在這時,外面忽地傳來一聲嘈雜聲,有一道聲音慵懶傳來:“朕要看看那告狀的人,你們也要擋著朕嗎?”

    是龍越離!這道聲音猶如一道亮光劃破了這沉沉的黑暗。周惜若趁著邵雲和分神之際大聲叫道:“救命!——”

    身後的邵雲和猛的一驚,再也顧不得其他急忙放開她,閃身出了牢房,向著另一端掠去。周惜若軟軟地跌在地上,聽著外面驚呼聲四起,不由抱緊自己輕輕地笑了。喧鬧嘈雜聲就如暗夜中的海潮,一波一波,片刻之後,在她跟前緩緩走來一抹明黃的袍角。

    “你笑什麼?”龍越離看著地上蜷縮一團傷痕累累的周惜若,神色複雜。他若來晚一步,這地上的周惜若就是一具冷硬的屍體。

    周惜若抬起頭來,淚光模糊中,她笑得癲狂:“怎麼能不笑?堂堂天牢任他來去自如。安王之勢已可只手撐天!怎能不笑?世道顛倒,蒼天無眼,皇上你——無用!”

    ☆、第三十章 三堂會審(一)

    無用!

    兩個字清晰無比地在黑暗中迴蕩。龍越離對上她淚光閃閃的明眸,出乎意料地並不生氣。他蹲下身,狹長的深眸對上她的眼睛,慢慢說道:“是,朕無用。外戚專權,權王重權在握,甚至一個邵雲和都可以暢通無阻前來天牢殺人滅口,朕,不過是一個任他們擺布的傀儡皇帝。”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撫過她臉上的淚,聲音冰冷無比:“所以我們更要好好地活下去,活著,看著他們有一天臣服在腳下。”

    他丟給她一瓶藥:“這是療傷的藥。你若想要報仇就挺過來,等著將來某一天他邵雲和跪在你的面前求饒,求你饒恕今日殺妻滅子之仇!”

    周惜若顫抖伸出手,把瓶子緊緊拽在手中。

    兩瓶藥,一瓶絕地,一瓶生路。身邊袍角風動,龍越離已離開了牢房,只留她一人在黑暗中。她緊握著藥,終於嚎哭出聲,悽厲的哭聲在牢房中久久不絕……

    ……

    周惜若的御狀呈給了三堂會審,此事不但驚動聖聽,更因事關安王而令朝堂上下側目。京中轟動非常,家家議論,人人驚異的是周惜若一介弱女子竟如此膽大狀告當今權王的女婿邵雲和,更驚異她居然捱過了那滾釘板的血流之險。

    五日後,她被帶上大理寺的公堂上人已消瘦非常,一襲血衣換下,依然白衣在身,面容乾淨清麗,脊樑挺直,面容沉靜,再也看不出當日跪在郡主府求邵雲和回心轉意的半分軟弱。

    偌大的公堂上濟濟一堂,三位主審大人端坐堂上,在他們之後一襲珍珠簾隔,暗香撲鼻,一抹明黃身影就在簾後,慵懶邪魅。龍越離散漫地掃了一眼,看著身旁端坐如山的一位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安王叔,您看可以開審了麼?”

    安王大約四五十歲年紀,一把絡腮鬍修剪得整整齊齊,方臉鷹目,顧盼間隱隱有征戰沙場的凜然殺氣。他一身紫蟒袍,威武端正,看起來十分有氣勢。他盯著那跪在堂中的周惜若,冷笑一聲:“皇上何必親自前來呢?這刁婦分明是訛詐不成,氣急敗壞才告了御狀。關我家邵兒什麼事?!”

    訛詐?!龍越離額角的青筋微微一跳,一股陰鬱從眼底掠過。古有指鹿為馬,今日的安王竟也這般囂張!誰會拿了自家的性命來訛詐邵雲和,從而惹上了他安王?

    龍越離哈哈一笑,斜斜支了下頜,懶洋洋道:“是呢,安王叔說得不錯,朕今日來不過是給安王叔的清名作證,省得天下人都說了朕偏袒了安王叔,不是麼?”

    安王聽著龍越離漫不經心的話,心頭火起,這字字句句似乎都偏著他,可分明都是在幫那個周惜若。他不由多看了龍越離一眼,心中疑惑掠過,可再看龍越離分明還是那個繡花枕頭的模樣。

    “好了,開堂審理吧。”龍越離曼聲吩咐道。一簾之隔,他對上了周惜若幽深的明眸,薄唇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第三十一章 三堂會審(二)

    驚堂木一拍,周惜若開始述說邵雲和之罪。大條理分明,口齒清晰。安王聽到一半,忽地打斷。冷笑問道:“你說你是邵雲和之原配,可有證據?”

    周惜若冷冷抬頭,絲毫不懼安王犀利的眼神,道:“當日三媒六聘,皆在老家曲州城,里正,冰人皆有,安王可派人去查。”

    安王摸了把絡腮鬍,鷹目炯炯:“這不假,本王也查過,可是邵雲和與你成親之後,不到一個月便休離你,他娶我女兒敏儀郡主之時已是自由身。不算欺君罔上!”

    此話一出,堂上三位主審大人不由眉頭大皺,先不說安王明眼人說瞎話,就說安王這個樣子分明是要甩開他們獨自審周惜若,這於理不合,但是三位大人都懼怕安王,紛紛拿了眼偷偷去看珠簾之後的龍越離。可是龍越離一動不動,只淡淡看著,似乎毫不關心。

    三位大人心中暗自搖頭一嘆,只能裝聾作啞。

    “安王殿下難道不知道十日前,邵雲和才親自寫休書給民婦!不信安王可以看這休書!”周惜若怒道。

    安王似有備而來,隨手拿了公案上的休書,冷笑一聲:“這裡寫的可只有月和日,可沒有寫明當今年號,誰知這份休書是元暢年,還是當今武德年呢!”

    他隨手丟了休書在周惜若跟前。周惜若心中“咯噔”一聲,急忙撲上前去看。果然那休書上只寫了月份與日子,根本沒寫明年份!

    好個邵雲和!故意丟了這一份含糊兩可的休書給她!原來他所說的告不倒竟是這個意思!

    他算準了她接了休書不會再看一眼,竟在這裡設下一個圈套!周惜若心中亂如麻,休書拿在手中簌簌發抖。

    “怎樣?沒有話好說了吧?”安王索性走到她跟前,居高臨下,眼中皆是鄙夷:“你這刁女想要訛詐邵雲和,故意編了這麼一套說辭好讓大家相信你是邵雲和的原配!據本王所知,邵雲和和原配周氏新婚夜只過了一夜,連臉都認不清,你是哪裡來的妖女!”

    周惜若被這一番話驚得抬頭失聲問道:“你說什麼?!”

    安王撫著鬍子笑了,笑意冰冷:“本王說得還不清楚嗎?你冒充真正的周惜若前來訛詐邵雲和!真正的周惜若早就死了!試問曲州大旱,病死餓死無數,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怎麼能帶著孩子僥倖脫身?”

    周惜若驚得腦中一片空白。

    安王這一說法令堂上所有的人都驚了幾分,連珠簾之後的龍越離亦是慢慢坐直身子,側耳凝神。

    “你……你竟說我不是周惜若?”周惜若猛的站起身來,天光從堂外斜斜照進,刺眼非常,原來這就是顛倒黑白!原來這便是把玩權勢!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把是的說成了非的!

    “你還不死心?”安王忽地冷笑一聲,轉身對身後的屏風之後喚了一聲:“邵兒,你出來吧。”

    ☆、第三十二章 三堂會審(三)

    屏風之後,邵雲和慢慢走了出來。今日的他一身素白儒士衫,清清冷冷,收斂了素日的奢華孤傲,分明是一介規規矩矩的讀書人。實在想像不出他便是那貪圖富貴榮華的負心郎。

    他跪在堂中,朝龍越離三跪九拜,開口道:“啟稟皇上,各位大人,此女真的不是周惜若!”

    周惜若踉蹌退後一步,睜大眼定定看著他。

    龍越離沉默半晌,忽地輕輕嗤笑起來:“有趣。她說你是負心人,你卻說她不是你的原配周惜若,實在是令朕覺得這個案子越來越好玩了。”

    珠簾之後,看不清他的神色如何,只聽得他的笑聲散漫無憂。周惜若再也忍不住,指著邵雲和,眸中如血,怒道:“邵雲和你怎麼能紅口白牙污衊我不是周惜若!我若不是周惜若,阿寶又是從何而來的!”

    邵雲和抬起頭來,冷淡地看著她,那一雙朗朗俊眼中波瀾不驚:“什麼阿寶?我離家之前周氏還未有孕,你又是哪裡抱來的孩子來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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