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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堂門前守著七八個帶著刀的東宮衛,各個神色肅穆,完全不會因為今天是回門而鬆懈了對太子妃的守衛。二嬸看著那些個衛兵,心中不由得堅定了幾分,照這個情形看,太子應當挺重視樓璟的,有了太子做靠山,樓璟說話的分量自然又重了幾分。
與此同時,落棠坊的東街口,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袍的儒士,帶著兩個青年正等在路邊。
“大人,咱們攔了太子殿下的車駕,會不會被降罪啊?”一個青年很是不解,不明白自家老爺堂堂的禮部尚書,要見太子殿下怎麼還跟做賊似的。
“你懂什麼?”那儒士四十歲上下,身材略有些粗短,正是禮部尚書姚築,“殿下定然不會怪罪,只要你們不把這事說出去,就不會有人追究你們攔太子車駕的罪。”
這話其實就是在敲打他們不許把今日之事告訴任何人。兩個青年小廝立時苦了臉,只得低聲應諾。
樓璟看了看一臉忐忑的二嬸,垂下眸子,不笑也不說話,兩指在面前厚厚的一摞帳本上一下一下地敲著。
“這些是前年國公爺過世的時候抄的,”二嬸咽了咽口水,生怕哪句話說錯人怒了樓璟,“當時府里事多,繼夫人一人忙不過來,我就幫著管帳,怕弄錯了,就留了個底。”
樓璟懶得跟二嬸計較這漏洞百出的說辭,單刀直入道:“二嬸如今把這帳目給我,卻是為何?”
“明年開春,你爹和兩個叔叔就該除服了,”二嬸搓了搓手中的帕子,把手心的汗擦去,抬頭看了看樓璟的臉色,咬咬牙豁出去道,“濯玉啊,二嬸是看著你長大的,這帳目交到你手裡二嬸最放心不過。你現在是太子妃,是樓家地位最高的,來年開春,若是要分家,你可得回來主持公道啊。”
尊親過世,孫守孝一年,兒子則要守三年。所以儘管二嬸對魏氏諸多矛盾,也不敢在三年孝期未滿的時候提出分家。
送走了二嬸,樓璟臉上才露出笑意,吩咐樂閒把這帳冊帶回東宮去。這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頭,有了前年的帳目,跟魏氏算帳就半點也吃不了虧了。
酒宴終於散場,三叔早早的被抬了下去,二叔也喝得臉紅脖子粗,樓見榆惦念著還沒把晉州帳目要過來,便挽留太子再喝會兒茶。蕭承鈞卻不耐煩應付這些人,以回門不可過黃昏為由,帶著太子妃就走。
回門是不能過夜,可這會兒才剛過了午時啊!樓見榆能對樓璟呼來喝去,卻不敢違抗太子一句,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五駕華蓋馬車絕塵而去。
“這就是赤霄寶劍?”蕭承鈞好奇地把樂閒手中的寶劍拿來細看,“你善用劍?”
“算不得擅長,”樓璟笑了笑,攤開手給太子殿下看,“我學的是內家功夫,除了弓箭,其他兵器都只是會使罷了。”
蕭承鈞拉過那隻手看,淨白如玉,毫無瑕疵,用拇指摩挲了一下中指處的薄繭,唇角微微上翹,他的太子妃是在跟他坦白實力,這個習慣很好,應該鼓勵一下。
樓璟看著太子殿下那微不可查的笑,覺得被那悄悄翹起的貓尾巴搔到了心尖上,忙把手中的月白漆盒塞到蕭承鈞手中,“這個給你。”
太子妃這話沒有用敬稱,太子殿下卻沒有發覺,打開了月白盒子,竟是一個三色和田玉雕的筆洗。
這應當是整塊玉雕的,主色為白,十分罕見的摻有青色和粉色。白色筆洗周身珠圓玉潤,青色為葉粉為花,雕成了荷花映日。奇就奇在那荷葉、荷花都是凸出來的,精稈細如葦管,亭亭而立,綠葉上脈絡分毫畢現,十六瓣粉白的花瓣薄如蟬翼,半開半合栩栩如生。
蕭承鈞捧著這鬼斧神工的玉筆洗,愛不釋手,“真美。”
樓璟見他喜歡,心裡莫名的就很高興,“這是我在大漠的時候遇到的一個老玉雕師雕的……”
話還沒說完,忽而聽到了馬匹的嘶鳴聲,車夫猛地停下馬車,蕭承鈞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他手裡還端著筆洗,這纖薄的玉雕磕到馬車定然會摔得粉碎,下意識地就護住了手中之物,沒了支撐,身子就直直地向前倒去。
樓璟眼疾手快地一把將太子殿下攬進了懷裡,抬腿蹬住車壁,牢牢地穩住了身形。
“殿下恕罪,有人攔車。”車夫忙不迭地告罪。
也不知是不是出於小兔子饅頭的執念,每次抱著太子殿下,樓璟都有些不想撒手。
“何人攔車?”蕭承鈞起身要出去查看,這才意識到他的太子妃還在緊緊地抱著他,太子殿下愣怔了一下,靠在樓璟胸前的耳朵悄悄變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