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頁
“這就怪了,這位公子只是說有些人學識不夠說酸話,你又沒說酸話,何苦這般妄自菲薄。”右護軍今日是摸魚逃懶拉著左護軍來京城看熱鬧,如今被王爺發現,自然不能再縮著頭,忙出來幫腔。
“你……”這些個讀書人,雖然滿肚子的書卷,說道抬槓罵人卻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跟兵將們天天磕牙的右護軍,只氣得渾身發抖,見右護軍穿著勁裝,滿身兵痞之氣,不欲與之多言,轉而看嚮慕含章,“兄台既質疑我等學識,不如我們來討教一番。”
慕含章輕笑:“我只問你,何故在此大放厥詞?”
“太祖廣開言路,社稷大事,自當由文人探討鑽研。”說起這個,他們頓時覺得理直氣壯起來。
“何為社稷?”慕含章緊跟著問。
“社稷自然就是江山,就是國家大事,我們探討王子公侯,針砭時弊,均是為了社稷著想。”那長相猥瑣的青年眯著一雙綠豆眼道。
“五色土祭天是為社,五穀之神是為稷,社稷二字,乃指國土與民,夫為文人者,自當上忠於君主,下懷於民生,為天下蒼生而奔波勞苦,”慕含章緩緩地掃視他們一周,“爾等不思國土民生,只艷羨一步登天者,是為文人之恥。還不如田埂老農,至少為社稷出一己之力。”
“說得好!”鄰桌一個衣衫整潔的舉子禁不住喝彩一聲,“兄台一番言論,如醍醐灌頂,馬某佩服。”
“好!”其他幾桌的人回過神來,也跟著喝彩。
慕含章臉上淡淡的,並沒有任何激動之色,只是轉頭看向景韶。被這群人一攪合,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景韶拉著自家王妃,帶著兩個蔫頭蔫腦的下屬,準備換一家酒樓。
待四人走後,那姓馬的走到櫃檯前,詢問一直淡然如初,絲毫不受影響地算帳的老闆:“敢問掌柜的,那兩位公子是何許人?”
周謹懶得抬眼,依舊把算盤打得啪啪響:“京城中權貴遍地都是,客官打聽他們何用?”
“我是覺得那藍衣公子出口成章,才高八斗,說不得就能是這次的新科狀元,有意想去結識一番。”那姓馬的倒是毫不避諱。
“那位,就是你們方才議論的文淵侯。”周謹慢慢悠悠地說。
“什麼?”那桌挨揍的覺得丟人,正想結帳走人,聽到這話,頓時停住了腳步。為首那人扒住櫃檯,急慌慌地問,“那方才出手打人的……”
“自然是文淵侯的丈夫成王殿下,”周謹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人臉色煞白地就要滑到,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熱情有禮地說,“記得把成王震碎的杯子錢也結了,一共七十文。”
自那日起,文淵侯卻有真才實學的消息在舉子間流傳開來。
二月初九會試開始,景韶原本擔心自家王妃看到會試的盛況會觸景傷情,如今封侯,卻是無所謂了,還專門帶著慕含章騎上小黑去貢院門前,看那群舉子苦哈哈的被看門的小兵挨個搜身,斯文掃地的樣子。
“不是說要去看姜朗嗎,怎麼跑到這裡了?”慕含章回頭看他。
“你不是沒考過會試嗎?我帶你來過把癮。”景韶嘿嘿一笑,驅馬上前讓他瞧清楚,看到這些人的慘狀,君清就不會後悔嫁給他了。
慕含章失笑:“哥哥好不容易把一切安排的這般妥當,咱就別在這裡添亂了,快走吧。”
應姜太醫的請求,景韶把姜朗調到了京城中,進了北衙禁軍,專管守護京城九門,因著在兩藩之戰中也立了功,便給了個京畿校尉的職位,管一側偏門,景韶特意交代了讓他去管東門。
“見過王爺、侯爺。”姜朗依舊是那個樣子,見到兩人忙躬身行禮。
“在這裡可還過得好?”慕含章笑著問他,姜朗為人機靈,有勤快,想必在哪裡都會得到重用。
“回侯爺的話,這守門確實不用風颳日曬,只是每日站在一處,著實不如在軍中痛快。”姜朗靦腆的笑了笑,若不是家中老父反覆催促,又親自去跟王爺求了這個差事來,自己還真不願意從軍營里出來。
“如今沒有戰事,在營中也沒什麼事可做,前日左右護軍還跑到京城來,他們對你可是羨慕得緊。”景韶哈哈笑著,拍了拍姜朗的肩膀。
“屬下明白,”姜朗笑了笑,“王爺何時再上戰場可一定要帶上屬下,這回還沒打過癮呢!”事實也確實如此,姜朗一路上就給王爺王妃做衛兵跑腿了,很少有機會上場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