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這草料里有烏頭草!”慕含章把手中的草遞給景韶。
趙孟拿了一把草來看:“什麼烏頭草,這不就是普通的茅草嗎?”
景韶看了看手中的草葉,半乾的葉子還帶著些許青綠,比茅草略寬,摸上去也並不剌手。馬匹天生有辨別毒草的能力,只要不是餓極了便不會吃,小黑昨晚吃多了,自然會對毒草挑剔不已。
“叫左護軍來。”景韶蹙眉,以君清的性子,若不是十拿九穩,斷不會說不來的。
剛好左右護軍聽聞馬棚出事,也趕了過來。
“我在蜀地見過烏頭草,可不是這般形貌。”趙孟見王爺神色凝重,忍不住插嘴道,烏頭草可是斷腸草,誰會這般歹毒用這個來對付一匹馬?
“蜀地長的是黃草烏,這個是長葉烏頭,長在草原上。”左護軍面無表情道,他向來愛馬,對於馬的草料自然格外注意。
“咴~”小黑打了個響鼻,似乎在應和左護軍的說法。
景韶摸了摸那大黑腦袋,沉聲道:“查!”
一個時辰以後,餵馬的、管草料庫的、押運糧草的統統被帶到了王帳之中。
“王爺,真的不關小的的事啊!”跪在下面的人哭天搶地的磕頭,毒害戰馬,可是殺頭的大罪。
“王爺,末將已經查過,草料庫里新進的草中皆混有少量的烏頭草。”左護軍道。
“你們幾個,可有什麼要說的?”右護軍笑嘻嘻地走到幾人面前,“毒殺戰馬可是殺頭的罪,若是沒人承認,你們統統都得掉腦袋。”
“王爺饒命啊!真的不關小人的事!”幾人輪番陳述這草料的事,草料昨日才送來,庫房重地向來沒有外人靠近,押運的人只管運送也未見中途有人掉包,而馬倌更是冤枉,他只負責拿草給馬吃,不可能給整個草料庫摻毒草。
各說各有理,但所有人都在這裡,毒草總不會是自己飛進去的。“都不承認,都拖出去砍了!”趙孟揚手,出了這種事,必須要殺一儆百。
景韶蹙眉,他也覺得不是軍中的人做的。下毒的人是想毒死所有的馬匹,前世並沒有發生這件事,這次在京郊停留,便出了這種事。只是,這來龍去脈皆沒有問題,毒草又是從何而來呢?
“等等!”坐在一邊聽了半天的慕含章突然出聲,阻止了衛兵拖人的舉動,“事情還沒查清楚,這些人還不能殺。”
“軍師,軍法如此,你這般說,莫不是要包庇誰?”趙孟就是看不慣讀書人的磨磨唧唧,查什麼查,這種事多停一天,軍營就多一分危險,戰場上發生了這種事都要速戰速決,統統殺掉就不會有問題了。
這個軍師剛入軍營就出了這種事,著實有些可疑。聽得這話,眾人看慕含章的眼神便有些不對了。
“趙將軍這麼急著殺人,莫不是要掩蓋什麼?”慕含章翻了翻手中糧草庫房的記錄,不急不緩道。
“你……”趙孟被噎得一愣。
慕含章闔上手中的冊子,並不打算放過他,接著分析道:“軍中處處看守森嚴,敢對對糧草下手,定然有官職頗高之人的通融。”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直直的盯著趙將軍,仿佛已經看穿一切。
“你……血口噴人!”趙孟被氣得滿臉通紅,一圈絡腮鬍都有些抖。
“君先生也沒說就是你乾的,激動什麼?”右護軍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插一句,左護軍依舊面無表情不發一言。
景韶拿拳頭抵唇,雖然知道不應該,還是忍不住悶笑兩下。
“王爺,臣認為應當先將這幾人收押,待事情查清楚再下定論。”慕含章起身,抱拳對景韶道。
“有本事,這事你來查!”趙孟指著慕含章道。
慕含章微微勾唇:“我查也可。”
“得立個時限!”
“三天。”
“好!三天之後若是查不出來,你就跟他們同罪!”趙孟被慕含章淡然的態度氣得起了高聲。
“只要趙將軍莫從中作梗便可。”慕含章的語調依然未變,聲音溫潤平和,卻比哇哇大叫的趙將軍更讓人信服。
“哼!我跟他們一同蹲到軍牢里去!”趙孟氣得差點蹦起來,他雖看不慣,也不至於做出那般小人之事,“那咱得立個軍令狀!”
慕含章看了他一眼,心道這趙將軍也並不完全是個莽夫,讓雲松拿來紙筆,用雋秀有力的字體寫下一道軍令狀,率先簽上了“君清”二字。雲松將軍令狀端到趙孟面前,趙將軍拿過筆,也不看,刷刷兩下籤下自己龍飛鳳舞的大名,抓起地上的幾人,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