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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歐天寶的叫好,歐凌逸拿起桌上擺放的一疊餐紙,擦拭臉上和衣襟上沾染的污漬。酒液一斤滲透進織物中,清洗也來不及了,還是儘快離去吧,潔癖嚴重的他無法忍受一身狼狽。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正當三人,一個跳腳,一個得意,一個擦臉的時候,歐邢天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
“刑天,我不知道怎麼招惹了天寶和凌逸,他們要這樣對我!“見男人板著一張臉出現,穆麗雯如找到了救星般,悲切著一張臉撲過去。
單手將女人支開,不想沾染上她衣裙上的污跡,歐邢天看向在場唯一乾淨的大兒子,眼眸中蘊涵的嚴厲和質疑一閃而過:“天寶,這是你乾的?”
歐天寶心裡刺痛,皺眉否認:“不是我乾的。”
他本來想潑來著,被這個女人躲開了,所以,嚴格來說,他確實沒對這個女人幹什麼。
“他想潑我,被我躲開了,結果潑到了凌逸。我躲開是自衛,沒想到凌逸少爺走出來後,不由分說就拿起杯子,淋了我一身。刑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開的,不能怪我。”穆麗雯愴然欲泣,一句話連帶著把兩個孩子都牽扯了進來。言下之意是他們聯手欺負她了。
歐邢天神色莫測的看向委屈著一張小臉的女人,手指節握的泛白。轉向小兒子,他笑得溫柔,輕言細語的問道:“逸兒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歐天寶說謊成癖,不能指望他。眼前這個女人,披著一張純情的外皮,事實上也是表里不一,還是簡單直白的小兒子最為讓人信任。更何況,以兒子與世無爭的性子,少有這樣過激的舉動。若是讓他問出個什麼,知道小兒子受了委屈,這個女人可以立馬消失了。
在兒子面前,歐邢天所有的逃避,壓抑,終是抵不過他的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對兒子,她不容忍欺辱,更不能不去在乎和關注。
“她說他是短命鬼,說我是白痴,要和你生一個正常的繼承人。”將手裡的紙巾扔進角落的垃圾桶,歐凌逸抬眸,看向父親,淡淡陳述最精闢的一句。只是,他此刻淡然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厭惡和不耐。這微小的情緒,絲毫逃不過時刻關注他的歐邢天的法眼。
聽見兒子的回話,歐邢天眼裡眸光深沉,發佛正在醞釀著無盡的暴風雨。
該死的女人,自己小心翼翼呵護的寶貝,她竟然如此名目張膽的辱罵!將小兒子摟進身側,有安慰性的摸摸大兒子的腦袋,歐邢天轉向神面向女人,笑得冷酷而邪肆。
“穆小姐真是深藏不露。這麼快就為歐家策劃好了將來嗎?阿勇,帶穆小姐下去,給她支領一些辛苦費。”
“不,不是那樣的!是他先威脅我,說要找人強姦我!那些話都是我一時氣話,刑天,你聽我解釋!我有證據!”穆麗雯面色慘白的揮舞著手裡的錄影筆,聲音惶恐而悽厲。被保鏢拖下去,天知道是不是真的讓自己領一筆錢就平安放掉。萬一不是呢?就算平安離開,剛到手的前途一定也就這樣毀了,她不要!
“阿勇,記得把證據銷毀。”對穆麗雯的哀求哭鬧聽而不聞,歐邢天神色複雜的看向大兒子,淡淡示意。
他相信自己的大兒子絕對能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看來,讓他去學習獨立這麼幾個月,他也是絲毫沒有長進,性子依然如此衝動。
“我們回去吧。”從神色忐忑的大兒子身上移開視線,看著眉頭微蹙,一直頻頻看向自己緋紅一片的衣襟的小兒子,歐邢天冷厲的眼神瞬間放柔,浮現融融笑意,柔聲低語。
看見父親轉到歐凌逸身上就立馬變得溫柔的眼神,在聯想到剛才父親對自己的不信任,歐天寶心裡惻然,悶悶的點頭。
叫回在宴會上玩的不亦樂乎的歐邢瑱和歐凌霜,歐家一行人撇下宴會眾人,集體落跑。女主都被炮灰掉了,這個宴會也沒啥舉行的意義了。反正第二天大家都會知道,新人穆麗雯無故失蹤,徹底在演藝圈消失。
回到歐家,歐凌逸悶聲不吭的回到房間洗澡換衣。歐凌霜和歐邢瑱見狀也乾脆的回房,將空間留給面色不虞的歐家主的神色不安的歐家大少爺。
“回家怎麼不通知我一聲?最近身體怎麼樣?”帶著兒子開到書房,歐刑天神色疲憊的問。
每次,這個大兒子都能鬧出一攤子麻煩讓他收拾。
“最近身體很好。父親,你為什麼要公然承認那個女人是你女朋友?你難道真的喜歡那個穆麗雯?她有哪點好?表里不一!”歐天寶對父親最近的緋聞耿耿於懷,一定要弄個明白。
“想找就找了。畢竟我也單身這麼多年,你們看著也長大成人了。怎麼,天寶不想要一個母親嗎?”歐邢瑱摩挲著桌上一個麒麟鎮紙,回答的漫不經心。
“不想,母親?那是什麼?我不需要!從小到大只有父親,除了父親,我誰都不要!就我們父子兩一起生活,難道不好嗎?”歐天寶眼含熱淚。他無法想像父親身邊伴著一個女人是什麼樣的情景,光是想想就讓他瘋狂。
“你就那麼難以忍受我身邊有女人?為什麼?孩子不都是盼望母愛嗎?逸兒他們也是這樣想的嗎?他們也都不需要母親?”歐邢天面對情緒激動的兒子,心裡怔忡。他多想眼前強烈反對的人能換一個,換上他天天面對,卻依然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他多想親耳聽見少年說:他不需要別人,只需要他。
但是,想像永遠只能是想像。
“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歐凌逸那樣的人。怎麼有心會在乎這個?爸爸你為什麼只在乎他的想法,不問問我?我討厭你身邊的所有女人。你只能是我的!”歐天寶站起身,撲到父親懷裡,臉頰緋紅,義無反顧的大喊道。
“呵呵,傻孩子,別鬧了。這件事,爸爸以後都不再提了。但是,天寶,你早晚有一天要離開我身邊,組建自己的家庭,不能整天只粘這我了。這些年我將你慣壞了,你以後獨立怎麼辦?成長雖然艱難,但是,容不得逃避。我不可能護著你一輩子,你明白嗎?”推開兒子,輕輕擦拭他臉頰上的淚珠,歐邢天語氣溫柔,將兒子激動的反應當成孩子對父愛強烈的獨占欲。
“爸爸,我不想離開你,待在你身邊一輩子不好嗎?”歐天寶控制住臉上失望的神情,表情希冀的問。
“不好,歐氏早晚要交給你,而且日後,你還要結婚生子,獨當一面,我不可能一輩子都替你護航,歐家還需要你去延續。”歐邢天回答的極為認真。
就算兒子身體不行,他也可以早日結婚,生下合格的繼承人。歐凌霜天資聰穎,小小年紀,手段不凡,他們兩人的後代一定不差。就算兒子身體不好,凌霜經過培養,獨自也能撐起歐氏一片天,而且忠心不二。歐邢天暗忖。
“父親您要將歐氏交給我?不……不是說要交給歐凌逸嗎?我的身體這個樣子,怎麼執掌歐氏?”歐天寶睜大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的神色。他以為歐凌逸的回歸就代表著自己的地位的被取代,沒想到父親絲毫沒有這個想法,這時,他眼裡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喜色。
歐凌逸,就算你被接回來了,就算你身體健康,智商超群,你還是鬥不過我!看來過去,是我高看你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交給逸兒?你身體不行,還有凌霜幫你,日後你們訂婚,她就是歐家未來的女主人,她對歐家的感恩戴德,忠心耿耿,日後定是你的一大助力,所以,你現在要對她好一點,知道嗎?至於逸兒,他向來怕麻煩,對權勢這種東西不屑一顧,就算我將歐氏送到他面前,他也不會看上一眼,所以,還是算了吧。我不想拘著他,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只要他開心,我不會去干涉。”
歐邢天摸摸大兒子的腦袋,頹然的靠坐在椅子上,神情疲憊。
歐天寶眼裡的喜色因為父親接下來的話剎那間煙消雲散,陰霾暗地裡重重凝聚。所以說,歐氏其實就是歐凌逸不要的東西,才輪到我的嗎?我算什麼?繼承家族的工具?父親,您真狠心!
心裡仿佛有一隻猛獸,猙獰的嘶吼狂嘯,歐天寶面上卻絲毫不露,彬彬有禮的向父親告退,轉身回房。
只是,關上房門,他背影中的僵硬,還有那眼裡凝聚的,有如實質的瘋狂,再也無法掩飾。
69、報復
翌日,回到公寓的歐天寶面色憔悴,眼裡布滿血絲。他拿起手裡的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待那頭的人接通,他沉聲吩咐到:“計劃可以開始了。”
那頭淡淡傳來一個簡單的回應,果斷的掛斷。看著閃現‘通話結束’字眼的手機屏幕,他臉上浮現一個陰冷邪惡的笑容。
高一A班歐凌逸坐在座位上,桌面上擺放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專業醫科書籍,摒除掉講台上教師的授課,他埋頭專心苦讀。
講台上老師早就習慣了歐小少爺的特立獨行,視而不見的自顧授課。
“嗡嗡……”細微的震動聲從書包里傳來,歐凌逸皺眉。他的手機除了平時歐邢天和歐邢瑱兩兄弟和歐凌霜偶爾打來電話,向來是不接收簡訊的。眼下這個短促的聲音,分明是收發簡訊的聲響。
是誰?知道歐凌霜向來不耐一字一句的發信息,有事都是直接電話,一句話交代,歐家兩兄弟就更沒可能,懷著一份好奇,歐凌逸掏出電話,查看。
屏幕上沒有顯出出發簡訊的電話號碼。歐凌逸蹙眉,猶豫兩秒,按下查看按鈕。短短一行字剛映入他的眼帘,他心臟立馬緊縮。
‘歐凌霜在我手上,想她平安,十分鐘之內趕到後門的玻璃暖房。’
“老師,我有事,想請假。”看完簡訊,歐凌逸沒有分毫猶豫的舉手告假。
“啊,什麼事?是不舒服嗎?”老師關切的問。
只是,不待他問完,歐凌逸已經拿著手機,站起身急急忙忙跑出去了。留下滿室師生面面相覷。這麼不淡定的歐同學,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歐凌逸面色焦急的跑出教室,按下快捷鍵撥打歐凌霜的電話,電話里彩鈴響個不停,卻久久沒人接聽。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話筒里機械的女聲一遍遍響起。歐凌逸滿頭大汗。
終於跑到高二B班教室,他徑直推開門,朝里探看。
“這位同學,你找人嗎?”見推開門的是一位滿頭大汗,表情焦急的小少年,正在講課的老師怔楞了兩秒,和藹的問。
“請問,歐凌霜在嗎?”沒看見熟悉的身影,他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顫抖。不會的,凌霜姐不會有事的,他沒做什麼,命運不會轉變的這樣巨大。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幸,都衝著自己來好了。他暗自咬牙。
“啊,歐凌霜這節課不知道幹什麼去了,一直沒來,假也沒請。”老師聽清楚他要找的人,面上浮起幾抹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