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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青儀說不想坐轎,想下來陪陸奉天一起走一走。
悄悄地把自己的小手塞進身邊男人的大手裡,女孩變得沈默,和剛才飯桌上巧笑妙語的人像是兩個人。
“奉天哥哥,”一盞茶後,卞青儀打破沈默。
“什麽事?”男人低頭看只剛到他胸口的女孩。
“你喜歡我麽?”卞青儀抬起頭,臉上有著紅暈。
“……喜歡。”
“奉天哥哥,我不知道你這句話說的是真還是假。但是我選擇相信。”
奉天笑了笑。
“奉天,我喜歡你!非常喜歡!你來向我父親求親的時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女孩子臉上出現堅毅的表情。
“也許你娶我,只是為了我的地位或容貌,但是就算這樣,我也想嫁給你。我想請你記住,只要你肯娶我,你所奢望的一切,我都會努力為你爭取到。哪怕是利用我的父親!我會給你帶來榮耀、帶來財富、帶來聲望、帶來地位、帶來溫暖的家庭,還有……可愛的孩子。”
“謝謝你。”奉天的笑意更深,捏了捏手中的小手。
卞青儀的眼圈兒紅了,低下頭,慢慢靠近高大的男人。
“其實,剛才那個人跟我說的事,我還記得。我知道你就是陸家的那個孩子。三年前看到你的一瞬間,我就想起你是誰。奉天,我想請你原諒我,那時候我還小,不懂得分別是非,我不是故意要瞧不起你,我只是……”
陸奉天伸手把哽咽的女孩摟到懷中。絲毫不在意身後下人們的眼光。
輕輕為女孩把眼角的淚滴抹去,男人溫柔的笑道:“你知道讓一個人記住一個人的最好辦法是什麽嗎?”
女孩抬起頭。大眼睛霧蒙蒙的。
“是傷害。傷害比關愛更容易讓人記住。你對我的那次自尊的傷害,讓我忘不了你。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並不恨你。你是個好女孩,很好的女孩。我說過,如果我要成親,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妻子。我也不否認我想利用你的身份地位,但同樣的,你的美貌聰慧善解人意也一樣讓我動心。”
“奉天……”女孩含淚笑了,那梨花帶雨的嬌柔可以迷倒萬千男子。
“你也是的。是個非常出色的人。我父親甚至六皇子殿下都對你寄予厚望。所以,我希望你能讓配得上你的人站在你身旁。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將來如果你要納妾,我也不會反對。但是那人一定要能配得上你,就算比不上我,也絕對不能丟了你的面子!”
奉天哈哈一笑,伸手颳了刮女孩的小翹鼻,“想那麽多做什麽,還沒嫁我呢,就想給我納妾了?你的心胸倒還真不是普通的廣!”
“因為我知道在我們的世界中,婚姻有時也是一種增進勢力的手段。母親從小就告訴我,做大事的男人是一個女人無法完全擁有的,所以一定要學會放寬心,甚至幫助他。而我,希望助你爬到最高峰,像我父親一樣,不!甚至比我父親更厲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二人相視而笑。
一段路,不遠也不近,但對情人來說,這段路程還是很快就走到了。
在相府門前分手的一剎那,卞青儀丟開丫環的攙扶,回頭對陸奉天說了一句話:
“所以,為了不影響你的將來,那個小院子中的人你也早點把他送走吧。我知道你對他有感情,但……他真的配不上你。”
“……,過一段時間吧。”
“你覺得你的將來比眼前的肉慾還要重要麽?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話說半句,女孩羞紅臉在丫環的攙扶下快步走進相府大門。
綠珠,陸奉天知道自己的丫環大概是被卞青儀收買了,或者本來就是相府的人也有可能。
回到將軍府,發現那人的小院子還亮著燈。不由自主地,腳步就往那邊挪去。
馬夫點著油燈蒙頭大睡。他真的是打算夢周公的,可是宴席上陸奉天的態度讓他總覺得心裡像有一隻小耗子在爬,弄得他根本睡不著。
那小子到底在想什麽?他到底是怎麽看我的?他如果嫌我丑為什麽還要抱我?他如果不把我放在心裡又怎麽會看見我和誠興在一起就生氣成那樣?他……啊!頭痛!
他明白,明白這世道對唱後庭歡的男人有多殘酷,當年跑馬時聽過也看過。兔二爺永遠都被人看不起,就連相公院裡的相公,身份上也比jì女低一級,出門看到同行的窯姐兒那是要行禮的。小鄉村里處理這種人通常是浸豬籠、跪祠堂、上家法。如果是城裡的大戶人家,女主人生生打死勾引丈夫的兔二爺那是正大光明除妖斬孽,連官府都不會太過問。
如果說自己不怕,那是假的。
自從把一身功力過渡給陸棄,沒幾天後就被投入牢獄,極度虛弱的身體在牢中得不到妥善恢復,出熱、風寒、毆打,反反覆覆弄得他內息滯待不前,三年下來,功夫恢復的還不到一成。如果現在有人跟他來硬的,他只有挨打的份。
但他真的不願就這樣離去。越是想離去,就發現越是捨不得那人。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見他……
“我該怎麽辦……”馬夫捂在被窩裡喃喃低語。
“什麽怎麽辦?”身上一重,有人壓了下來。
“我說你把我徹底弄成兔二爺了,以後你小子玩膩了我,老子該怎麽辦!”馬夫從被窩裡露出頭,惡狠狠的說。
“嗤!你要怕我玩膩你,你就在床上再多耍一點花招,讓我離不開你不就得了!”男人說著,就脫衣踢鞋往被子裡鑽。
“去你小子的!今晚老子的被窩不讓你睡!你給我滾回你房裡睡去!”馬夫誓死掙扎,今晚上就不能讓這小子得逞。
“你不讓我睡,還想讓誰睡你?好啦!你又不是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扭扭捏捏的幹啥?快!把褲子脫了,自己盤到哥哥的腰上來!”
“你想得美!今晚說不讓你睡就不讓你睡!滾你個狼崽子!”
馬夫在被窩裡伸腳踢人,腳腕反倒被人抓住,就這麽被人攀上了腰,扒下了褲子,攻破了城。嗚呼!哀哉!
卞青儀雖然來過,但日子好像還跟從前一樣。小四子依然會每夜來他的屋裡分享他的熱被窩順便也享受他這個人。他偶爾也會瞞著小四子偷偷跑出去會好友李誠興,會到後,他決不會像從前一樣當誠興罵陸奉天時出言維護他,相反他跟著一起罵,樂得李誠興直拍他肩膀說又有一個人認清了那混帳小子的真面目。
這天下午,剛去馬房幫忙接生完一匹小馬崽,滿足和感動過後,疲累也隨之襲上身,手握成拳捶捶自己的腰背,馬夫一邊嘆自己老了,一邊和馬房的師傅們打了個招呼拖拉著腳步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一進小院門,就看到他最不想見的人正站在他的房屋外等他。
“劉嬸,好久不見。今兒個我累了,有什麽話明日再說吧。”實在不想和她說話,繞過她,伸手推門。
“不耽誤你多少時間。馬兄弟,老身知道曾對不住你,你可能也不想見到我。但是老身有些話,不得不和你說!”
一幅官宦人家老夫人打扮的劉嬸,看起來要比三四年前顯得高貴、年輕許多。無論是那一身的錦繡綾羅、還是佩戴在身上的首飾掛件,都可以看出陸奉天待她不薄。水漲船高的,她的氣勢也比從前強硬了許多。
無奈的嘆口氣,只好轉回頭看向她,“你說吧。”早點說完,我也能早點休息。
“就在這裡?”
“對。就在這裡。”
“倒也是。你一個單身漢的屋子也不是我陸劉氏能隨便進的。老身雖沒讀過多少書,可最起碼的禮儀廉恥還是懂的。”劉嬸話裡有話地說道。
發現劉嬸在自己的姓氏前加了陸字,馬夫心中明白劉嬸已經把自己當成陸奉天的娘了。累得站不住腳,乾脆把身體靠在了門上,抱起臂膀等待劉嬸話入正題。
還好,劉嬸並沒有讓他等多長時間。
“你為什麽要來?”
“來看小四子唄。”
“你沒有接到我讓人送給你的信嗎?”
“接到了。在我跨出牢門的同時。”
劉嬸不敢看馬夫臉上的表情,側過頭去。
半晌,才喃喃道:“那五百兩是我拼盡全力才籌到的。我也想多給你一些,但我實在拿不出來了。”
“哈!還真是謝謝您的好心了!有了你送來的銀子,我才能不至於一路要飯要到京城來。”抬手打了個哈欠,好睏哪!昨晚那小子那個生龍活虎勁!真是,同樣在做那碼子事的人,怎麽那小子就每天精神氣十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