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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幾次,奈何米雅意志無比堅定,沒辦法,何寧只能躲,能躲一次算一次。
綠蜥揮動著雙翼,張開大嘴發出一聲大吼,吼聲傳出了很遠。
地面上的人抬起頭,看到空中的綠蜥與何寧,立刻丟開手中的事物,虔誠的祈禱。
背景是紅霞滿天,環繞在周身的是帶著些許涼意的晚風,何寧閉上雙眼,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再次降下,浸潤了青草和黃沙。
此情此景,荒城中的人早已熟悉,卻帶給新來者無比的震撼。
躲在綠洲中的三個朵沙人,驚愕的看著飛翔在空中的綠蜥和黑髮青年,以為自己是臨死前產生了幻覺。
“天神!”
想起流傳在大漠東部的故事,那個帶給普蘭城雨水的神秘人,被歐提拉姆斯大巫指為怪物的黑髮青年,三人的心中掀起一波又一波驚濤駭浪。
他們曾和被其他部族驅逐的人一起在沙漠中流浪,依靠放牧和追逐獵物的經驗,在黃沙中尋找著食物和水。
包裹里的餅子早就吃完,水囊也已經空了,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很快就會變成食腐鳥的食物和黃沙下的一堆枯骨。
不想死,不想就這樣死去。
起初,他們仍對著歐提拉姆斯神殿所在的方向虔誠祈禱,日復一日,希望大巫能給予他們指引,帶他們走出困境。
懷抱著美好的希望,事實卻往往展示出殘酷的一面。
歐提拉姆斯神殿與大巫只有用謊言堆砌起來的光鮮外表,祈禱不會產生任何作用,死亡仍在不停降臨。
為了信仰,他們失去了部族,失去了作為一個戰士的榮譽,還即將失去生命。
眼前是黃沙漫漫,綠洲只是海市蜃樓,瀕臨絕望時,一小群三角羊挽救了他們的生命。跟隨著羊群,他們又遇上了長角羚,隨即找到了綠洲。一路前行,不再費力去辨別方向,只想著能多活一天。
動物的的耐受力永遠高於人類,幾天不喝水對三角羊和長角羚算不上什麼,依然能夠日夜不停的遷徙。大概是能察覺到尾隨其後的危險,羊群的速度加快了,有幾次三個人睏倦和疲憊倒下,醒來時,幾乎失去了羊群的影子。
就這樣,憑藉著一股頑強的毅力和求生的本能,他們隨著羊群來到了大漠深處的荒城,在距離綠洲幾百米的地方遇上了放牧的姑娘。
姑娘離開後,唯一還有餘力的男人推醒了兩個同伴,互相攙扶著爬進了綠洲。在綠洲中,男人將昏沉中聽到的對話告訴了同伴,三人不敢再輕易出現在這裡的人面前。
與部族失散的牧民會獲得幫助,被部族驅逐者早已打上罪人的標籤。
兩個同伴埋怨泄露身份的男人,男人卻在苦笑,他們的身份是不說就能隱瞞的嗎?舉起手臂,手腕上的烙印至死無法抹去。
三人沉默了,也不再互相埋怨,找到幾株可食用的植物滋潤了乾澀的嘴唇。他們不敢靠近水邊,湖邊的草雖然茂密,卻難保不會被發現。
“現在怎麼辦?”
“等入夜,或許能想辦法弄到長袍和一些食物。”
三人商量的主意和米雅預想的沒多少出入,只不過,他們對這裡的人沒有敵意,也沒有懷揣任何陰謀,只想活下去。
商定之後,三人找到一塊隱蔽的地方,不顧可能出現的蛇和爬蟲藏了起來,一人警戒,其他兩人休息。這時,空中傳來可怕的叫聲,半睡半醒的兩人立刻睜開眼睛,卻發現警戒的同伴神情陷入了呆滯。
眼前的一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飛翔在天空中的龍鷹和猛禽並不稀奇,比提亞城主的坐獸很多人都見過。但是,飛在空中的黑蜥?
三人不確定了,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那真的是黑蜥嗎?
等他們看到黑蜥背上的何寧,腦子更加混亂,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應。直到火光照亮面孔,三人才回過神來。在他們發出聲音,忘記了隱蔽時,圍在綠洲周圍的騎士,跟隨沙貓找到了這裡。
米雅有她的想法,騎士們也一樣。
比起被動的等待,他們更擅長主動出擊。
“比提亞人?”
不需要繩子,三個虛脫的男人輕易被拖出了綠洲。
營地中,人們看向他們的目光極不友好,尤其是在騎士翻過三人的手腕,看到烙印在手腕上的圖案時,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更是充滿了厭惡。
“被驅逐的人。”一個在工匠中頗具地位的鐵匠說道,“他們是罪人,不能將他們留在這裡!”
騎士們沒出聲,空中的何寧注意到地面上的情況;拍了拍綠蜥的背,綠蜥一聲長吼,從半空中俯衝而下,營地中的篝火被風撕扯,躍動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