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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想起來,上世他這時正在心氣煩躁,他那些美妾為解他煩憂,翻了花樣地為他解悶,使他開懷,他那時還喜愛女子,見美妾小意婉轉,也不是不快活。不過到後頭,他心性漸漸有變,想要做個女子,而看了這些當真千嬌百媚的,居然起了邪火,將她們全都殺了……
如今的東方不敗歷經生死,也不再是那反覆無常的性子,上一世這些女子待他無怨無悔,而他卻對她們不住,這輩子,難不成還要下了殺手麼?只是,如若要他在與她們行那等歡樂之事,他卻也不能了。
也罷,便保她們一世富貴又何妨。
這般想著,幾個妾室到崖上頭回要請教主過去,東方不敗又想到前世苦等楊蓮亭之事,有些同病相憐之感,便應下了,左右無事,也算給她們幾分薄面罷。
如此就去了。
才到了西院外頭,裡頭就有個美婢笑吟吟迎上來,說道:“教主,您可來啦,夫人們可等您呢!”
東方不敗略頷首,唇邊含了一絲笑,走了進去。
這西院因著住的是女眷,一應景色都精緻得很,路上鋪著的石頭都是特意從江南運來,極為清雅。
兩邊有花卉有玩賞的林木、假山,也有十餘個彩衣女婢翩躚而過。
再行一段,就見著主院大屋,大堂里彩燈明晃,好幾個美貌女子扶著女婢的手出來,明艷的清麗的柔婉的俏媚的,都是歡歡喜喜地過來,又歡歡喜喜地簇擁著她們愛慕的主子進了去。
東方不敗坐於主位之上,身旁嬌聲燕語,他心裡嘆息,帶些笑勉強應付了。
他在這裡見眾美妾討好於他,心裡只想的是自個曾也是這般討好蓮弟,正在傷懷,卻不知外頭有人見著這些,卻是一陣妒火狂燒。
相見
再說楊蓮亭,因著是個私衛,他可得時刻守在教主身側的,須在宅子外頭隱了行跡,藏於不可見的偏僻之處。不過他眼見東方不敗要入了這溫柔鄉,哪裡還能忍受得住?於是伏身於屋檐之上,再身子幾個翻轉進了宅內,在房梁暗影處屈身,沉心定氣,不讓自個發出半點聲響。
才剛找好了位子,他就見東方不敗坐在了一群脂粉紅妝的中間兒,還沒等如何,就已有美妾巧笑著偎了過去,有素手纖纖拈了葡萄剝皮餵去的,有輕搖團扇給他送風的,有笑語婉轉與他談笑的,還有幾個美姬忽而站起身子,吹簫的吹簫、撫琴的撫琴,再有美人揮水袖翩然而舞,眼波流轉……
東方不敗,你可真好艷福!
楊蓮亭直氣得七竅都要生煙,那胸口連連起伏,雙眼都刺得紅了!他待要舉掌打個甚麼瀉瀉火,卻又強自忍下,當真是憋了一口鮮血,是吞不進、吐不出。
而東方不敗此時也並非如他所想那般享受。
要說上一世,自練了《葵花寶典》後,初時尚且不覺,過了幾年心思便越發往個女子那邊轉去,到後來,更將自己當做了楊蓮亭的妻子,莫說是與這些美妾調笑了,但只是坐在這裡,也覺得有些難耐。要是在上輩子,他早已下手殺人,不過是有幾分愧意,又死過一次,才寬容許多。可饒是如此,他也是忍不下去,只略皺眉,擺手避過了美人送酒。他這般舉動下所含心思,卻不是在房樑上怒火沖頭的楊蓮亭所能看出的了。
話說東方不敗正有些不耐,忽覺一道視線自屋樑處傳來,打在他身上是燥熱無比,他目光一凜,朝那看了過去,卻是空無一人。他自然不以為那人是就這般走了的,不過他倒是厲害得很,竟能斂息到這般地步。
東方不敗再一尋思,他雖不知這人上黑木崖所為何事,卻似並無惡意,那目光確是霸道了些,然則也只是霸道罷了,不含一絲殺氣。
覺出這個,他也就意興闌珊,左右那人也不會是他對手,就看他想要做些甚麼又如何?又忍了一會,他實在受不住這滿屋子鶯聲燕語,便推開又湊上來的美人,站起身,言道:“我走了,你等散了罷。”說罷轉身而行。
頓時滿室寂然。
東方不敗走了兩步,忽然袖子被人拉住,回頭時,只見一個紅衣女子順勢跪下,抬起臉時珠淚瑩瑩,竟是泣不成聲:“教主,婢妾有罪,可是做了甚麼讓教主不高興了?還請教主示下,婢妾,婢妾……”
她之後也跪了一地的女子,都是惶恐不已。
東方不敗見女子玉顏,將她想了起來。
此女名為紅玉,原是江南一個美jì,素來溫柔婉轉、善解人意,為原先他最寵愛的一個。如今他見她滿眼愛慕,心裡暗暗一嘆。
於是雙手把她扶起,柔緩了些聲調說道:“紅玉,在說甚麼傻話?我不過是有些氣悶,要回去練功罷了,不干你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