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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一笑道:“蓮弟有心了,都是不錯的。”說時就拿了妝匣去到桌前,攬鏡要來妝扮。才剛拿起妝粉想要搽在臉上,就見楊蓮亭走了過來,握住他手腕。他有些訝異,抬目問道:“蓮弟這是?”
楊蓮亭嘿嘿笑道:“我、我來給你畫罷。”
東方不敗一怔:“……蓮弟來?”
楊蓮亭挺胸:“正是。”
東方不敗便失笑道:“好罷。”他雖不曉得蓮弟怎地有這念頭,不過既然他喜歡,便由他就是。
於是楊蓮亭搬了個圓凳過來,兩腿一叉,橫跨著坐到了東方不敗面前,吐口氣,說道:“來了。”
他雖鼓足了氣勢要大幹一場,可女子妝扮畢竟是精細的活兒,他只看那成衣店的婦人做過一次,哪裡就能純屬的?這剛一動手,手就顫顫不止。
東方不敗見他緊張,就一笑道:“蓮弟,不若還是要我來?”
楊蓮亭想起東方不敗從前畫成那臉面,心裡打了個哆嗦,連搖頭道:“我來!”
東方不敗覺著好笑,可見他心意堅定,就不阻攔,只慢慢等他動手。
楊蓮亭將手指蘸了點妝粉,抖著手往東方不敗臉上一擦——觸手滑膩,他險險收回手,便見著他老婆頰上多了一抹粉白,與旁邊皮膚相比更顯得細緻些。他心裡有些明白,就再弄了一些擦上去,慢慢塗開。想道,也不是那樣難。又想,老子果然聰明。
東方不敗覺著臉上發癢,這漢子指腹粗糙,偏生還生怕弄疼了人似的一點一點磨蹭,真讓人急得慌。不過他也不催,雖說動作磨人了些,可能見著他蓮弟這般如臨大敵、熱汗淋漓的模樣,倒也是有趣得很。
楊蓮亭大氣也不敢喘,好容易跟他老婆臉面上塗好一層妝粉,才鬆口氣,扯一塊衣衫把手抹抹。
東方不敗笑道:“好了麼?”就要側頭去往鏡子裡看去。
楊蓮亭卻拉住他,急道:“還沒描眉呢!”
東方不敗便不動了,笑意不改:“就請蓮弟為我畫眉。”
楊蓮亭就拿眉石在水中磨一磨,並不曾用黛粉,給東方不敗慢慢勾畫,笑說:“古人有春閨畫眉之樂,今兒個我兩個也有啦!”
東方不敗輕咳一聲:“蓮弟說得是。”他這蓮弟早先連字也認不得,現下卻還能說出這話來,可當真是長進不小。
楊蓮亭塗完粉畫完眉,繼而給東方不敗再抹唇脂,小心弄了好一會子,才得意將那沾了胭脂的手指放進口中一吮,有一縷甜香,他咂咂嘴:“教主,你看我畫得如何?”
東方不敗也頗有幾分好奇,聞言將鏡子拿過,對著這樣一照——頓時愣了住,隨即大笑,伏在桌上幾乎直不起腰來:“蓮、蓮弟……哈!”
原來這鏡中人雖依稀還是原本模樣,那粉也塗得極薄,卻是左右不勻,正面看還好,若稍許對著光了,便是一片狼藉。而那眉毛一長一短,唇脂也有堆積,硬將兩瓣薄唇弄得“豐盈”無比。這下雖並非是“紅紅白白”看不清相貌了,卻也絕不是能出去見人的。
楊蓮亭被東方不敗一笑,有些惱羞成怒,偏生是他老婆,又只好站在那處生悶氣。東方不敗好容易忍住了,再見楊蓮亭這模樣,就站起身,在窗邊迎了光,側頭給楊蓮亭看他面容。楊蓮亭這下可傻眼啦,他分明小心翼翼,適才看時也以為不錯,怎地現下看來如此怪異?難怪他老婆那般好笑。
東方不敗見著楊蓮亭尷尬,便重又走過來,一面將帕子蘸了水卸下妝容,一面奇問道:“蓮弟,你今日定要親手為我妝扮,為何如此,可以說與我聽麼?”
楊蓮亭抓一抓後腦,很是慚愧,囁嚅道:“我就是想給你畫得淡些……”跟著聲氣又大起來,“我分明跟人學了,竟還是畫成這樣!實在,實在……”
東方不敗倒是熟練,很快便淨了面,跟著笑道:“蓮弟才看過一回,手生有甚麼奇怪?”不過他轉念一想,就明白楊蓮亭所為為何。
想他上輩子年長後才功行圓滿,心思雖改,身子也有變化,然而從前長了鬍鬚的,後來卻沒那般容易褪去。而他身為男子,膚色自然不如女子白皙,於是塗抹妝粉時難免厚重了,顏色也濃烈些,才勉強畫出一張稍像女子的臉來。今生有蓮弟在身邊,他想要他淡些妝扮,他便淡些就是。只沒料到蓮弟為他不多生心思,竟會去與旁人學這女子妝扮之術,實在讓他既是歡喜,又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