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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難纏的是,黃衫護衛裡頭統領不能由教主任命,是五年一次比試選出,唐圖連任多年,威望極高,即便是楊蓮亭在比試中勝過了他,恐怕也難以服眾,更何況,他已等了這許多年,而如今終是見著了東方不敗,又如何還能再等五年!
他正是血氣方剛,當真是有些耐不住了。
不過話雖如此,楊蓮亭還是想不出甚麼法子來,只得先和同班的護衛們打好關係,又在白日裡去尋旁的院子裡護衛們耍子,不多日子,黑木崖上眾人便知這新來的楊蓮亭個性慡快,都極願意與他喝上幾杯。楊蓮亭酒量不俗,就更是討好,與這些人交往深了,還被取了個諢號,叫做“千杯楊”,單在喝酒的時候喚他。
這一日,楊蓮亭仍是在午時與人換班,到那樹上老地兒去瞧他東方不敗,一手抓了燒餅吃起,另一手還從腰間摸出個酒葫蘆,趁空喝上兩口,一面看人一面吃喝,好不快活。
東方不敗一月來都是閉關練功,他除卻每晚都要在院子裡喝幾盞酒來,便從不出門。若非楊蓮亭偶爾見他眼波轉處瞥了這些個護衛的藏身之地,只看他這般不在意模樣的話,怕當真會以為他從無所覺罷!
也是將將天色暗下,外間有人帶了兩個小僮在外院叩門。
楊蓮亭認得他,乃是上世在他牽頭的那位總管,姓尤,是個約莫四十餘歲的男人,每日裡都要來給教主送飯。上輩子他便是在此人手下做事,漸漸得了他應許去伺候東方不敗打水梳頭等事,才有後來的事情。
只見那東方不敗在裡頭淡淡應了一聲,聽得楊蓮亭一個激靈,渾身就好似過了電似的,他低低叫了聲“娘餵”,趕忙背過身去,用葉子掩了自個。心裡直苦笑道,他倒是喜歡這護著人的活兒,可這般下去,倒不知是享受還是折磨了。
過了一會,那總管還未出來,楊蓮亭覺著不對,小心往前頭挪了些,前頭幾句聽著還是模糊,他便一皺眉,屏住呼吸凝了耳力去聽他們說話。
只聽東方不敗說道:“尤總管,你下去罷,待會再來收拾就是。”
那尤總管十分恭敬,先答了聲“是”,又小心說道:“教主,今日七位夫人備下酒菜,要請您過去,賀教主神功大成……”
東方不敗似是怔了怔,隨即問道:“何時?”
尤總管道:“已然備下了……”
跟著便是窸窣起身之聲,還有一句:“那就去罷。”
楊蓮亭在外頭只覺一道雷劈下來,是動彈不能,及至那人走出了院子,身旁也掠過一個同僚拍了拍他肩:“還愣著作甚?教主可都去了。”
他這才回過神,忙地追了過去。
這一邊在飛掠而走,一邊心頭火氣,他倒是忘了,這年東方不敗還有七個美妾在,他從前做僕役時,還欣羨過這等艷福來著!此時卻只剩咬牙切齒,只覺得頭上發綠,還偏生甚麼都做不得!
楊蓮亭一面不忿,一面運輕功墜在那幾人身後,隱隱走了護衛們最頭前,全忘了之前低調謙遜的做派,又被人安慰道:“莫緊張,也不過是與在東院一般行事罷了。”
他現下沒得心思與人周旋,只好勉強一笑,丹田處氣血卻更是翻騰起來。
再說東方不敗,他到這黑木崖上也有一年,將內力身子全都調和好了,武功早已是無人能敵,可心中卻是寂寞,人也憊懶起來,全然沒了當年那重整神教的雄心,這一按兵不動,原先教眾還有些忐忑,但如今過了這些時日了,倒也風平浪靜起來。
沒了楊蓮亭,東方不敗裝扮自個的心思也淡了,加之未免教眾心疑,他平日裡也只穿了素衣,約莫是死過一回,竟是對甚麼都沒了興致,也因而對那些在日夜在院外藏著的護衛們多了些容忍。反正也礙不著甚麼,他便懶得去理會了。
只是前幾日,童百熊又來了一回,還是問他功力進境,想當初他為著蓮弟,總是對這老大哥不起,還親手殺了他,心裡很有幾分愧疚。這時這老大哥來問,也是怕他走火入魔,對他擔憂得很,他雖還不願去處理教務,卻也不能再躲在房中了。於是便說武藝已成,不日就要去殿中與教眾相見,以顯神威云云。
而他卻忘了,他西院裡,此時還是住著人的。
於是那尤總管提及那七位夫人時,他還不由怔愣了一下。
是了,是了。
他曾也意氣風流,奉命去外頭做事時免不了要遇見幾個紅顏知己,有些喜愛的便帶了回去,收做妾室,待成了教主、奪了黑木崖,眾屬下便將她們接了過來,安排在西院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