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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蓮亭也露出個笑臉:“義母也是早起,老爹還在睡麼。”
“他昨晚累了,便讓他多睡會子罷。”鸚哥兒大方說道,昨日還有些發白的臉色,今天卻顯得格外嬌艷,是受了滋潤的模樣。
楊蓮亭用水在面上抹了一把,讓出水井的位置,那鸚哥兒便走過來,挽起袖子把吊桶拉上來。楊蓮亭並不幫忙,只冷眼看她,就見她輕輕鬆鬆打了滿滿一桶,分明不是這般瘦弱女子該有的氣力。
鸚哥兒把水倒進盆里,見楊蓮亭盯著自個兒,便一皺眉:“亭哥兒,你這般看我作甚?”
楊蓮亭回頭瞟一眼,從虛掩的門縫裡見著哈威仍在睡覺,才沉下臉說道:“鸚哥兒,你到底是誰?”
鸚哥兒原本沒把這娃子看在眼裡,此時被這般一問,也定下心,才發現楊蓮亭雙目神光內蘊、腳步輕盈,分明是有武藝在身,不由一驚,面上卻強笑道:“亭哥兒這是在說甚麼話?我與哈威既然成親,自然便是你娘。”
“你莫要說謊,老爹被你哄著了,卻休想瞞我!”楊蓮亭眼裡透出厲色,一錯步上前,捏住鸚哥兒脈門,“今日你若是不老實說了,我便在這裡打死你,看你還敢花言巧語!”
鸚哥兒吃痛,抬腿要去踢他,另一手不知怎地抖了一下,便有一道黑影飛來,直撲楊蓮亭面門而去。
楊蓮亭放手,後退一步躲開,驚道:“苗女!”
鸚哥兒冷笑道:“我倒也想曉得,你這毛孩子是如何通曉武藝、又知我是苗女!”她手探入袖中,掏出一條碧蛇纏在腕上,“哈威是我家漢子,你藏於此處,對他有何所圖?”她心疑楊蓮亭是江湖上的好手,以縮骨功瞞了哈威在此避難,自然也要問個明白。
倒是楊蓮亭因著這苗女這般著緊哈威而緩了神色,渾身的殺意也是一收:“你莫要多想,我今年十歲這個不假,你把你來歷說與我聽,若是對老爹無害,便留你在這也無妨。”
苗女滿心狐疑,只在井邊坐下,碧蛇卻未收起,她又見楊蓮亭目光炯炯,不像是心存歹意的,方才說道:“我乃五仙教之人,與另一人爭奪聖女之位敗北,被打成重傷,方才流落到此,哈威救我,是個好人,我左右也是不能再回五仙教去,便許了他做他妻子,甘心與他在此過活。”
“你既然敗了,是與贏了的那個相差太遠麼?”楊蓮亭一聽“五仙教”之名,心中一動,不不由問道。
那鸚哥兒一聽這話,柳眉倒豎:“這原本便是生死之爭,我不過相差一線罷了,若不是有人給了那藍鳳凰一隻金蠶,我怎會輸給一個黃毛丫頭!”
藍鳳凰?楊蓮亭記得此人,是個美貌女子,上輩子他見過一面,還打過她的主意,只是那女人毒如蛇蠍,便罷了,不過此女素來親近任盈盈,想必也在那次爭鬥里做了不少好事,若能有這苗女相助,說不得有大用處……
想到此處,楊蓮亭笑道:“也罷,既然你並無壞心,我便姑且認你這義母。”他說著,轉身又往屋裡走去,可即便如此,他卻少不得還要看看哈威,方能安心。
那鸚哥兒也緊隨其後,怕是也和楊蓮亭想得一樣,只是楊蓮亭一看哈威,見他眉間多出一點淡紅,頓時大怒,回首掐住苗女脖子:“你對老爹做了甚麼!”
苗女被人這般對待,也是怒氣沖沖:“我既嫁了他,自然要下情蠱,要你多管閒事?”她甩開楊蓮亭手,叱道,“從此他與我同生共死,還能延年續命,有甚麼不好?”
楊蓮亭冷靜下來,情蠱之事他也曾聽說,是雌雄一對,雌入男體,雄入女體,從此纏綿不分,是苗女對心上人用的手段。若是男人不變心,便能因此蠱長壽安康,可若是男人負心,苗女便會驅動此蠱,與男人同歸於盡!苗女性烈,少有男人願意招惹,多半便是因著如此。
哈威此人頗為老實,從前找不到婆娘,如今有良家女願意跟他,自然不會出去再打野食,現得了苗女青睞……楊蓮亭想起幾年後他那一場大病,雖說還是對此事頗有微詞,卻也皺眉認了。
楊蓮亭沒再說話,卻聽見一人啞聲喚道:“亭子,鸚哥兒?”是哈威醒了。
“我聽義母說老爹還在睡覺,便來看你。”楊蓮亭立時換了張臉,笑嘻嘻朝哈威打趣,“老爹可要小心,別閃了老腰!”
哈威笑罵:“龜兒子敢笑你老子,仔細打你屁股!”說著作勢要打。
楊蓮亭忙跳開,捂著屁股躲到鸚哥兒背後,連叫“義母救命”。鸚哥兒也反應過來,走過去推一把哈威:“你與孩子斗甚麼氣?好漢子,我來伺候你洗漱!”